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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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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巾帕放在盆里,从瓷瓶里取出素日不用的花露混入水中。先搓了两遍手,又仔细洗了把脸,绞了巾帕后擦了擦脸上水珠,原先风尘仆仆的脸又露出了几分岁月下的俊美。随后解下外袍置于柜子上,拿出枕头下折叠着的一件素色薄衫。

徐策君把薄衫放在心口处,阖眼安睡。衣服上还残留着清苦的淡淡药香助她安眠,军中事物繁多,她过于疲劳,不一会儿就半梦半醒,迷迷糊糊了。

这股药香是四年前杨肃柔缠绵病榻的时候,整日泡在汤药里才染上的,徐策君先前很是不喜欢。

即使杨肃柔嘴上不说,徐策君心里也明白她也是极不喜欢这味道的。

杨肃柔还没有生病时,喜爱自己亲手调配香粉香料,每日要熏香三次,身上也要佩戴香囊,这样的习惯风雨无阻,使得杨肃柔行走时自带一阵香风,就连批过的公文和翻阅的书籍都沾上若有若无的气息,一时成为京中人人效仿的对象,风雅文人尤其偏爱杨肃柔这一习惯,称赞她是林中衔玉抱香而来的白鹤。

后来杨肃柔累病了。

徐策君一直贴身侍候,看着先师从一开始皱着眉头喝药,到后来一碗药喝下去都要吐出一口。

再后来杨肃柔病得久了,衣服上原来的熏香被药味彻底遮盖住了。

医师嘱托道身体孱弱便不可再熏香,否则会致使心神不宁,夜晚难以入眠,杨肃柔这才彻底断了数十年来的爱好。

清明了一辈子的杨肃柔,在病逝前的最后几日里,整个人都病糊涂了,她伏在徐策君的膝上,闭目胡乱呢喃,唤着父亲母亲,又断断续续说了许多童年的琐碎事情,交代了一些朝廷上的事情,都是乱的。徐策君轻柔抚顺着她的一截枯发,一直耐心地听着她讲。

她说了一会儿,便神情倦怠,整张脸都陷在狐皮围脖下,显得瘦弱。

徐策君把她扶进被褥里,又替她掖好被角,贪看了她几眼后,正欲去小厨房替她煎一副药。

杨肃柔在床上轻轻地叫了两声,徐策君一开始没听清楚,转过身俯首贴近后,才听清楚杨肃柔唤的是她的表字“敬生”。

徐策君心头一震,红了眼眶。

她跪在床榻旁,握住杨肃柔被子外的衣角,噙着泪笑道:“先生……敬生在这里,先生有何吩咐……”

杨肃柔苍白嘴唇刚刚微张,徐策君还没听明白她说了什么,就从梦中惊醒,醒时一身薄汗,望向窗外,天刚蒙蒙亮,她又低头看了看心口的薄衫,恍惚间以为是先师托梦而来,埋下头呜咽,像一只无助可怜的小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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