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重现（1/2）

又是一年暑往寒来，再有两个月就又要过年了。火火今年已经十岁了，过了年便是十一岁，不知不觉他已经在京城待了三个年头，所幸他们六个都还健在，虽说日子过得艰苦了些，起码都还活着。</p>

秋叶早已落尽，他们没了野草树叶果腹，又过上了饥寒交迫的日子。</p>

他们从来没有冬衣过冬，只能捡别人丢弃的旧衣或麻袋，自己缝制，可还是单薄冷得厉害，所以六个孩子只能一齐笼着袖子取暖，齐刷刷地蹲成一排乞讨。</p>

火火发现最近小六似乎有些不对劲，平时话就少，如今一天更是说不了几个字，更加沉默冷淡，时不时地看着他发呆，虽说他对旁人一向冷漠，但对火火还算热切，可是现在连面对火火，他也变得沉默寡言。</p>

不过沉默归沉默，却是更加粘着火火了，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火火身边，对火火也愈发周到体贴，甚至似乎带了一丝讨好的意味，或者有时哪怕什么都不干，只是看着火火发呆，那炙热的眼神，彷佛生怕下一秒火火就会消失不见。</p>

算起来，小六的变化好像是从今年过年开始的，到后半年愈发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即将来临的不是新年，而是他们的死期呢。</p>

火火问过他好多次，可每次小六都不说话，依旧只是看着火火发呆，后来被火火抓包几次之后，小六不敢再盯着他看，改看天了。</p>

只是他看天的眼神实在不是很友好，那眼神，似乎要把天打个窟窿似的。</p>

“想什么呢？！”火火突然叫他，故意逗他。</p>

小六是从来不会被吓一跳的，故而只是摇了摇头，仍是无言。</p>

火火一向笼着的袖子背在身后，一脸神秘地走近他，道：“小六，大哥哥送你个礼物。”</p>

小六一向和火火关系好，平时只要是火火给的，哪怕是一片树叶也会珍如生命，可是听说火火要给他礼物，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脸色一白，低声道：“离别礼物吗？”</p>

火火没有听清，问道：“什么？”</p>

小六摇摇头。</p>

火火没有细问，噙着笑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到他的面前，道：“喏，给你的。”</p>

他的手中是一根黑色的细绳项链，项坠是一枚黑色金属制成的十字架，这是什么金属火火并不知道，但想来应该不会是什么贵重东西。</p>

火火道：“这是我刚才捡到的，我以前见人戴过，是洋人传入国的玩意儿，据说西方曾有位神明被钉死在这十字架上，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是用来保平安的。”</p>

小六看了一眼，道：“东方的神明都不见来护佑他们的子民，何况西方的神明？”</p>

额……火火还真无言以对，须臾才道：“不喜欢？那好吧，那我给三弟弟吧，他可能喜……”</p>

火火刚要收起来，小六却一把抢了过去，紧紧地握在手里收在胸前，低声道：“没有，很喜欢。”</p>

火火笑了笑，道：“收了我的礼物，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p>

小六脸色一白。</p>

火火道：“最近为什么心情不好？”</p>

许久，小六才低低出声，却不是回答他，而是问道：“大哥哥，我们认识有三年了吧？”</p>

火火想了想，点头道：“嗯，我最后一次被退回来时刚过立春，还有两三个月就满三年了，怎么了？要庆祝吗？”</p>

小六摇摇头，却是怎么都不肯说话了。</p>

火火又问了几句，他还是不肯开口，便不再逼他，而是帮他把项链带上。好在项链和项坠都是黑的，他们常年乞讨也是一身脏污，加上天气渐冷，衣服比较厚，藏得很严实，不至于被黄大发现。</p>

这一年过得和往年没什么不同，虽说过年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是火火还是挺喜欢过年的，过年似乎会让人的心情变好，似乎大家都喜欢在过年期间做些善事，所以在过年的这段时间，他们乞讨会比平时容易一些，卖艺也比平时能赚的多一些，实在不行，过年期间，人们丢弃的剩饭剩菜也会比平时多些。</p>

说实话，这两年的境况确实好了一些，张符陵曾说过，火火和小六相遇会造成灾难，可火火不这么想，自从他跟小六相遇之后，总觉得一切似乎都在有所好转，刚相遇那年就是新帝登基，新帝登基总要一展宏图的嘛，而且今年甚至南方的叛乱也被朝廷平定了，听说朝廷还准备在江南建一个制造总局，火火虽然不明白那是干什么的，那总归是对家国有益的，而朝廷最近都在忙着制造总局的事情，对百姓的压榨和欺辱也少了很多。</p>

反正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起码火火是这么想的。</p>

但很快他就明白，这不过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罢了。</p>

他想到了朝廷，想到了家国，可是想不到人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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