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头到老（1/2）
看着门口出了会神，将目光转向立着的书柜，陆婶正将拿出来装进纸箱子，兰初看见几本泛旧的习题册，忍不住翻弄起来。--**--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陆婶说：“我当初觉得这些习题集没用，放着占地方，要卖掉，森森不肯，有时候，我看见他翻着这些旧书，以为他因为高考失利而遗憾。”
陆婶唠家常似的说：“后来我知道，森森遗憾的不是那场失败的考试，他遗憾错过一个人。”
兰初将习题册放回去，帮着陆婶将所有的书放进纸箱子，陆婶关好柜门，拉开抽屉，里面除了两本留言簿，剩下全是照片。
第一本留言簿是初中毕业时陆森坚持买的，兰初取笑他跟个女的似的，只有女的才会弄离愁那一套，非要让同学挨个留言，陆森用留言簿敲了敲他的脑袋，顺便递给他说：“给我写两句。”
兰初推开：“咱俩就不用了吧，站阳台吼一嗓子就能见着的人，不用留言。”
陆森坚持：“我想知道你眼里的我是怎样的？”
兰初想了下，接过本子，提笔刷刷写下两个字——贼帅。
第二本是高中毕业时的，那个时候两人已经半年没说过话了，陆森一开始仍旧天天等他一起上学放学，两个人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肩而行，但就是没再说过一句话。后来，陆森不再与他一起了，他那点虚假的坚持就变成坚定的愤怒，将原本想打破僵局的念头狠狠摧毁。
高考前一周，陆森托人将留言簿传给他，让他留个言，他本一个字都不想留，后来想了想，咬牙切齿的写下“祝你们白头到老”。
兰初翻开留言簿，找到他当初留的言，看见那句话被人为改成了“祝我们白头到老”。
陆婶翻着照片，温柔的笑道：“你看，当年你们多青涩，你和森森，还有杨和，三个愣小子，照相都要互相推挤，生怕镜头拍不到自己。”
兰初接过照片，嘴角浮起一抹笑，说：“是杨和非要和我们挤。”
“兰初！”杨和大叫一声，远远的奔了过来，朝挨在一起的陆森和兰初中间挤：“让让，我站这儿。”
陆森推他：“你站旁边去。”
杨和张开双臂，揽住兰初和陆森的肩，死皮赖脸的说：“我就站这儿，你俩也太不够意思了，照相不带我，我就要站在这儿。”
兰初嫌弃的说：“你刚从篮球场回来，一身臭味，我不要和你站一起，你站陆森那边去。”
陆森说：“你要臭臭我一个，别毒害兰初，你给我站过来。”
杨和手上用劲，他本就比两人壮，力气也大，这么一禁锢，两人还真挣脱不开，杨和说：“放屁！老子出的汗都是香的，你俩整天背着我偷偷摸摸在一起搞事，跟谈恋爱似的，我非要插进来。”
兰初说：“你知道还当第三者，太不要脸了！”
陆森歪头看兰初，画面定格在这一瞬间，这张照片本来没拍好，三个人表情都很糗，后来重拍的，但是陆森还是把这张也留下了。www.dizhu.org
厚厚的一叠照片，每张都有兰初，翻到最后的毕业照，照片中，陆森的手正摸着兰初的下巴，这么亲昵的动作，两个人表情却很严肃。
照片洗出来后，大家开玩笑说两人原来偷偷和好了。
其实并没有。
拍毕业照的时候，个子最高的站最后一排，陆森原本是站在最后一排最左边的，等到要开拍的时候，他挤到中间，站到了兰初的身后，兰初回头去看，摄影师正好举起相机要拍，陆森连忙把他的脸摆正，正好就被拍下来了。
陆婶摸着陆森小时候的照片，坐到空床上，呜咽起来，兰初将照片一张一张摞整齐，无意中发现有些照片的背面画着画。
他一张一张抽出来，无疑都是他和陆森的合照，照片上，他和陆森挨着站，照片背面的画，却是一个人搂住另一个人，画画的人画工不怎么好，画得不太像，但仔细辨认，还是认得出画的就是他和陆森。
照片上，他和陆森一前一后，照片的背面，却是陆森从后面抱住他，两个人并肩站，画中两个人就是牵着手的，最后一张，是他闭着眼睛靠在墙上，陆森站在一边看他，背后的画，是陆森在吻他。
兰初努力的想将眼泪咽下肚子里，可是仍旧有泪水从眼睛涌出来，他控制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太难了，他心太疼了，疼得他难以沉默。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他的手背，一个饱含痛苦却温柔似水的声音说：“别哭，森森会难受的。”
兰初点头，一时失声，半天才说：“我……我真想再见他一面。”
陆婶拉着他坐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稳：“森森不让你知道，他说你忙，说你一个人在外边拼搏很难，别给你添麻烦。”
陆婶说：“森森最后的那段时间，每天夜里都会喊你的名字，我心疼他，我对他说，让兰初来看你吧，可是一听见这句话，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原本没劲的手变得跟铁爪子似的，用空洞的眼睛瞪着我，哭着求我“妈！别让他知道，别让他知道！”我不敢告诉你，我怕失去他最后的一点信任和依赖。”
兰初哽咽着问：“他很疼吧？”
“疼！什么止痛药都没用，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一开始，他压着嗓子怕我听见，后来实在疼得狠了，就一声一声的喊“兰初！兰初！”喊着你的名字，他会好一些，有时候能睡一会。”
兰初将脸埋在手掌中，自责道：“怪我！怪我！要是我坚持要见他，我就能知道他的病，就会一直陪着他！”
陆婶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慰道：“不怪你，怪老天爷不开眼，我那么好的森森不让他长命百岁，兰初，真的不怪你。”
兰初搓了把脸，他一直想问，为什么不坚持治疗，可怕伤了陆叔陆婶的心，而且他也没资格这么问，可是现在，他心里已经后悔万分，这种后悔让他想抓住一切可以挽回的假如，有假如，仿佛有希望，在痛失陆森的艰苦岁月中，他很需要这种假如。
他问：“婶，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不坚持治下去？”
陆婶无神的眼睛眨了一下，茫然的说：“是啊，为什么？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不治了，可他不说，只说，如果继续治疗，他会选择极端的方式离开我们，我怕了，只好遵从他的意思，带他回来。”
兰初看着陆婶，问道：“阿森选择放弃？”
陆婶点头，喃喃道：“或许是太痛了，他承受不住了。”
在兰初的记忆中，陆森可以用铁血汉子来形容，他不知道这种病到底有多痛，可是陆森会选择放弃，他实在难以置信。
杨和走进来说：“外边都差不多了，里面需要帮忙吗？”
陆婶回过神来，起身说：“都收拾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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