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假作真时（1/2）

韩奉上前一步，抱拳利落地单膝跪地道：“启禀陛下，臣愧不敢当。”

成帝半闭了眼睛自上而下地瞧他，淡淡道：“敢于不敢是心境，能与不能是才行。朕也不怕说与你听，你若不应，朝中一时半会寻不出其他合适的人选。”

韩奉垂眸不语，秦檀也没有插话。

“韩奉，朕即刻暂封你为镇国大将军，总领镇国军为首之所有大军，抗击叛贼，护卫山河，你可接旨？”

秦梁直身盯着韩奉厉声说完，目光所移却是秦檀。他仍旧垂首默默无言，只韩奉重重抱拳，沉声道：“臣领旨。”

成帝这方放松了身子靠到龙椅上，换了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对秦檀道：“如今叛贼猖狂，晋地驻军不多，不若京城守卫严密，平乱之前，就劳九弟暂居京中罢。”

秦檀这才上前一步立于韩奉身侧，抱拳躬身道：“臣领旨。”

别宫里晋王的寝殿为东面的正殿；沈苑之则住南向的北面偏殿。他从围绕后院的亭廊下穿过，忽瞥见几个打扫落叶的小太监，兀自停了脚步。

前头的长孙梦樵回身问：“可有事？”

沈苑之看了他们一会儿，笑答道：“没甚么，只是这落叶积着好看，不想让他们扫了罢了。”

长孙梦樵笑道：“这有何难，吩咐一句就行了。”

他挥手叫身边的人过去，沈苑之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当中一人。

待各自散去，沈苑之回房放了行礼，趁他们忙着收拾，独自一人出了偏殿，转过几个拐角，在一群小太监当中叫住了一人。

“我有些事要他做，你们先去罢。”打发走了其余人，他才叫了一声，“夏风。”

小太监不敢抬头，颤声道：“大人还记得我……”

沈苑之笑了。

“当初若，若不是大人，我早就……而我却，却帮着丞相大人陷害了您，叫您，您，被贬出了京城……还，还被李太监收到了手下……”夏风头低得越发厉害，几乎要哭了，“我，我如今又，又来……”

“别这么说，亏的今天是你来，不然我可难办了。”沈苑之微笑宽慰道，“他派你过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不不，他只是听说晋王殿**边多了个人，让来看看是个什么人……”夏风摸了一把脸，抬头道，“不然，也不会让我过来……重要的差事一贯都落不到我头上的。”

沈苑之点点头，微笑道：“多谢你了。你可愿帮我个忙？”

夏风连忙点头：“自然，自然。”

“那你就对他们说，晋王殿下寻了个认得两个字，模样斯文的男宠便好了。”

夏风险些惊掉了下巴：“您……晋王殿下，您……”他顿了顿，犹犹豫豫地说，“大人才华横溢，心又好，就算，就算不跟着……晋王，日后也能回……”

沈苑之笑得无奈：“你误会了。我目下是殿下的门客。只是地方官不可私自入京，才寻这个由头骗人的。”

夏风重重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谢宛虽未同他们一块进京，该备好的药膳一点都没少。沈苑之长于江南，里头鲜少有合他口味的，总要剩下许多。下人们不敢多话，只能报给秦檀；他便叫厨房把自己的伙食改了，每晚陪沈苑之用饭。

沈苑之一边用瓷勺将粥里的大枣碾碎了好出甜味，一边三言两语讲了白日的事。

秦檀听了停箸皱眉：“你救了他，他反倒诬陷你？”

沈苑之一怔，解释道：“说救太大了些，只是他流浪街头，我偶然遇见，帮他在丞相府谋了个差事。”

“你与他安身立命之处，他却恩将仇报，还认那奸佞做主子。”秦檀愤愤用并齐的筷子插了块山药，“可见不是什么好人，你怎能轻易信了？”

沈苑之道：“他也是身不由己，怎能不应丞相的吩咐？”

秦檀哼了一声，俨然已将此账记下。

沈苑之无奈一笑，又问：“陛下说了什么？”

“拜将，不日出征。”

沈苑之若有所思：“你呢？”

秦檀停了筷子，勾起个三分讥讽的笑：“自然是留在京城。”

“韩将军若败，我朝危矣；韩将军若胜，殿下危矣。”

秦檀默然。韩奉当年弃前途随他而去，秦梁不会不知——韩奉手下的兵，就是他的。

当年初到晋地，乘母亲的意，他确只想造福一方，做个不昏庸的王爷。只是之后所见皆是阉党专权，所遇俱是步步受挫。他不甘，便起思量肃清朝政。若要如此，先要肃清晋地。只是才不过开了个头，就遇了沈苑之，反了玉林侯。楚王猝然到访，仓促间重回京城——如今看来，倒有几分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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