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归（2/2）
付修怒瞪，“你都从哪里看来的乱七八糟的。”
肆儿木着脸，一本正经出卖妹妹，“伍儿和我说的。”
付修郁闷地看着车窗外，谁禽兽不如了……
***
之后的四天，所有的事情，按照既定的历史轨道发展着。
石面将军祝合为情所伤，一病不起。
付庶常领和亲队伍，护送成和公主前往北漠。
成和公主被截，下落不明。
漠北王怒，寻衅边城，双方多次摩擦，战争一触即发。
祝合顺理成章急招回边。
一切，似乎都按照付修想好的那般发展。
付修除去一身状元家身，牵过肆儿养的发财，收拾收拾，准备即日起身回边城。
刚收拾得七七八八，便有人来造访了。
开门一看，竟然是祝老夫人。付修立马想将人迎进屋里。
老夫人却挥挥手，“不了不了。”回身从身后的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袱，递到付修手中。“烈儿回边时，走得太急，衣服都没带上几件。你去边城时，顺道提他带上吧。”
如此顺手之事，付修当然非常愉快地答应了。
“听闻你辞了京中的官。”老夫人轻轻拍来了拍付修的手背，语重心长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天地之大，总有用武之地的。”
付修倒没觉得有什么失意，但老夫人特意安慰他，他还是很受用的。
一边将祝合的包袱收好，一边满脸堆笑地目送着老夫人的马车离去。
还没来得及收起笑容，又有一辆马车过来了。
看外观是皇宫里的马车，付修以为是李匀祁，便笑嘻嘻地站在石阶下候着。待看清下来的人之后，付修的笑容又消失了。
来人竟然是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的萧自臣。
萧自臣自是知道付修对自己的龃龉，不过他也不甚在意。笑眯眯地与他行了一个平辈礼。
付修小肚鸡肠，并不想理他，甚至想立马将人送走。萧自臣乱点鸳鸯谱这事，可以在他这里记一辈子。
“你有何事？”付修现在无官一身轻，对萧自臣更是不假辞色。冰着一张俊脸，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萧自臣假装没有看到付修有些难看的脸色，脸上带着笑意，从宽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付修。“这是皇上让我转交给你的。付大人小心收好。”
付修接过信便要走，站在一旁的萧自臣立马扯住他的手臂。
付修皱眉，“还有何事？”
萧自臣轻咳了一声，脸色也不如之前那般愉悦。“还有一事，要叨扰一下付大人了。”说完，萧自臣便转身自顾自的走开了。
……付修一头雾水。
马车的轿帘缓缓拉开，一个脸上蒙着白纱的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
付修多看了两眼，发现竟然是萧澈。
萧澈从马车上下来，微微侧身拂礼。付修后退些，礼貌地还了个礼。
对比她那不招人待见的哥哥，逃过婚的萧澈倒是顺眼很多。
“敢问萧姑娘找付某有何事？”对比之前的萧自臣，付修的语气还算平易近人。
萧澈低着头，声音嗫嚅，“之前一直将大人错认为将军，如今才知大人的身份。付大人……”
“嗯？”
萧澈下意识地摸了摸被白纱遮掩的左脸，“听闻你要离京。我求我哥带我来见你的。”见付修一脸淡然地注视着自己，萧澈心脏跳得厉害，小心翼翼地措辞道：“付大人还会回来吗？”
“嗯？萧姑娘是有什么事要拜托付某吗？”他暂时并没有要回京都的打算。
“拜托？”萧澈小声念着两个字，低着头，面红耳赤地飞快说道：“可以拜托付大人喜欢我吗？”
“啊？”付修被萧澈这猝不及防的话吓了一跳。他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人说喜欢。这感觉，还真有些奇特。
“可……可以吗？”萧澈远远地看了眼远处的哥哥，有些心虚。她说好只是来道别的，结果却……还是想问一下。
“不可以。”付修果断拒绝。“我有喜欢的人了。”低头看到萧澈眼中的落寞，声音放柔了些，还带着自嘲的意味，“不过我和你一样惨，他不喜欢我。更惨的是，我还不敢告诉他。”
萧澈没想到付修这般丰神俊逸的人，居然还会有人不喜欢他。“为什么不敢告诉她？”
“因为，”付修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萧澈，“我和你一样，喜欢男人啊。”
付修整个人都很温和，不似他之前那冷淡的外表。此刻嘴角甚至好带着浅浅的笑，看她的眼神，像极了她大哥。
萧澈睁大了眼睛看着付修，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欺骗的破绽，可惜并没有。他一脸真诚地叮嘱她，“下次可不要看走眼，一定要喜欢一个喜欢女孩的男人。”
原来付修喜欢男人……
“这是秘密，请不要和别人说。”付修笑。
萧澈又偷偷瞄了眼远处的大哥，小声道，“这是秘密。”
“嗯。”付修十分满意，末了指了指萧澈的脸，“你这脸怎么了？”
萧澈羞赧，“逃婚被大哥抓回来，他失手打的。”说完有些怅然，“早知你喜欢……”萧澈顿了顿，“早知道我就不逃婚了。”大部分时候，她是不会忤逆大哥的意思的。也就这一次……
……那还好你刚知道。付修心里嘀咕着，从怀里掏出一盒膏脂，“这个可以消肿，防止留疤的。”
“谢谢。”萧澈伸手小心接过。
“不谢。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萧澈如释重负，“也祝你能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说完，转身对着远处的萧自臣喊道：“大哥，我们该回去了。”
萧自臣心领神会，这段事情差不多结束了。见萧澈脸色不错，几日来的悲戚也褪去不少。便发自内心地赞叹，付修果真是有些嘴皮子本事的人。
萧自臣站在马车上，真心实意地笑看着地上的付修：“此去几万里，不知再见是何时。唯祝君得偿所愿，爱所爱，更得所爱之爱。”
此时萧自臣逆着光站着，付修眯着眼，仰头第一次正眼看他。纤瘦而苍白，却又有种文人风骨的气概。若是没那么惹人嫌，付修大概会考虑考虑好好与他相与。
付修迤迤然还礼道：“借你吉言。”
悠悠天地，殊途可同归矣。
付修看着大京明晃晃的天空，心情及佳。
待回到边城，又可以守在祝兄身边了。
一只灰色的信鸽从高树上飞过，停在屋檐下。
好像是肆儿养的鸽子。
付修拆开纸条，“少爷，将军说，你若敢回边城，他便打断你的腿。”
“……”他家祝兄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