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病人（2/2）

五年后，穆琳琳诉说着想念的电话再次频繁出现在部队频道中，肖鄞便顺水推舟回到了中州。

他还以为自己什么都算到了。

多年的无往不利让肖鄞从来没有考虑过，舒惜可能会背叛自己。关于舒惜的失踪，他甚至考虑过可能是穆家人的手笔，故意切断了两个人的联系。但没关系，现在穆家人也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了——

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周仕云。

在得知真相后这些天，肖鄞为舒惜想到过无数种可能和借口，但大多其实不过是欺骗自己的镇痛剂。他在脑海中模拟过如何折磨舒惜，想象过舒惜的求饶乃至忏悔，甚至考虑过该如何选择原谅……

却独独没有想过，舒惜会对他说：我没有，任何，难言之隐。

这人一面执迷不悟地咬定自己在追逐金钱与权势，一面却偷偷地吃抗抑郁药，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儿。

这是在示弱吗？真聪明，利用他的心疼逼着他原谅自己吗？

简直可笑！

舒惜自戕的行为可笑，而会心疼一个贱人的自己就更可笑了。

肖鄞想，那干脆就恨下去吧，干干净净纯纯粹粹地恨下去，把这个人当做耻辱的历史，掐灭最后一丝幻想。现在舒惜既然愿意给人暖床，好，他的确有这个姿色，那么肖鄞也可以把他当做一个玩物、一件战利品。

今后，只要他让周仕云一无所有，舒惜就会属于他。

“叮——”

死寂沉沉的车厢中，肖鄞的手机忽然响了。蓝牙音箱念着来电提示，是穆琳琳。

此时此刻肖鄞根本不想说话，他可以想象到这个被他唤作“母亲”的女人会对他说些什么。迈巴赫跟着车龙走走停停，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等着聒噪的提示音停止。然而半分钟后，电话又不依不饶地打了过来，仍然是穆琳琳。

肖鄞决定先下手为强：“妈，您现在有时间去公司吗？”

“现在？”穆琳琳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去公司做什么？”

“股份转让。”肖鄞语气不无嘲弄，“父亲去世那年您替我代持的那部分股权，现在可以物归原主了。”

穆琳琳愣了一下，随即恼怒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周仕云还赖在医院里，怎么走程序？”

“只要您来就行。”

“我打电话来不是想跟你说这个！”穆琳琳尖锐的声音顿了顿，换了条比较温和的声线，“听说你把那个男**也给打了？”

肖鄞皱起了眉，他不喜欢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舒惜，哪怕他母亲说的是真的。

听肖鄞不出声，穆琳琳心里又没底了：“你把他打伤了有什么用？周仕云还算个有头有脸的人，你不方便下手也情有可原。但是那个舒惜，他孤零零一条命，死了也……”

“妈，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对舒惜下死手？”肖鄞打断了她，有种豁然开朗的预感，“除了周仕云，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肖鄞料定穆琳琳是知道了自己和舒惜之间的纠葛，才会如此狠毒。暂且不提他不可能对舒惜下杀手，而就穆琳琳口中“灭口”这一行为，这是穆家人的做事风格，不是他的。

然而，一向口无遮拦的穆琳琳哑巴了。

既然穆琳琳还要这个脸面，肖鄞也愿意把这件事轻轻放下，毕竟周仕云还没倒。

“您抽空儿来趟公司吧，股份转让。”说完，肖鄞就挂断了电话。

然而就在手指摁灭屏幕的一瞬间，穆琳琳的话如过录音一般重新在他耳边响起，曾经没有注意过的细节令肖鄞陡然僵硬。

——“周仕云的助理，叫舒惜！是个孤儿！就姓周的稀罕他，否则死了都没人知道……”

——“你把他打伤了有什么用？周仕云还算个有头有脸的人，你不方便下手也情有可原。但是那个舒惜，他孤零零一条命……”

孤儿？孤零零一条命？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舒惜父母去世的消息。甚至五年前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舒惜也从来没有提到过家里困难，相反舒惜口中的家一直是朴素而温暖的存在……他是什么时候，成为了孤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