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搬家(1/2)
接下来那一个月,对许颂雅来说只能用“鸡飞狗跳”四个字来概括。---
许云丽时日不多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医生和街坊邻居此前曾明示暗示过该着手为她准备后事了。许颂雅虽然有通过各种渠道咨询相关事宜,但她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接受许云丽会死这个假设,也许她还不会那么快离开人世,因此并没有真正地去操办丧葬事宜。
许云丽苏醒不过一日就辞世,大家都说是回光返照,让许颂雅有些措手不及,才慌手慌脚地开始联系殡仪馆。
一切还没定数时,殡仪馆的人第二天就上门了。负责许云丽丧葬事宜的负责人告诉她,许云丽入院以后就自行联系过殡仪馆,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为自己打点好了一切身后事。
殡仪馆方面一手包办了许云丽的后事,没让许颂雅太操心,她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们的工作,拿着医院开的单子去领死亡证明和注销户口,办完了这两件事才可以火化遗体。
然后就是择日举办丧礼。
许云丽的后事尚未完结,许颂雅突然得知:他们这一片的旧楼即将被拆迁,每户人家可以分到一套与旧房面积相当的新房以及八十万的赔偿金。许多居民对这个赔偿方案感到满意,已经陆陆续续迁到新居去了。
这套房产原是父亲的,分配离婚财产时法院将它判给了母亲。现在母亲病逝,许颂雅作为唯一的直系血亲,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房子的继承人。
许云丽已经办妥了搬迁的事宜,就等搬家。
许颂雅这时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已接近崩溃的边缘,但她必须强打精神去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她听从殡仪馆方面的建议,将丧礼的日期定在她过世后的第六天,请来了一些素日里有交情的街坊邻居送许云丽最后一程。丧礼结束后,许云丽的遗体被送去火化,两天之后她的骨灰盒放入灵堂里。
这一切,都是遵照着她生前的意愿去完成。
来参加丧礼的都是小区里多年的友邻,叔伯婶姨见他俩无亲无故自发帮了不少忙,给殡仪馆的人塞了好酒好烟,帮他们应付着人情世故。
有殡仪馆的人在掌控全局,还全程有长辈陪着他们,许颂雅深受感动,心怀感激。
当真是远亲不如近邻。
新居在离旧房很远的一个小区,环境很好,楼房都是新盖的,全毛坯。他们分到的房子在6楼,不高不低,采光好通风好,不管哪方面来说都比旧房好多了。
唯一有缺憾的是,这里距离傅延飞的学校远了许多。
想到学校方面,许颂雅才想起那个自许云丽去世后愈发沉默孤僻的孩子了。
傅延飞在见到许云丽的尸体后趴在病床上哭了很久,他是个内向又情感内敛的人,哭得极伤心,眼泪像发了洪水一样汹涌而下止都止不住,白色的床单被他浸湿了一片,却死死地抿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那是许颂雅第一次见到傅延飞哭泣的样子,倔强又绝望,脆弱又顽强。
丧礼上,他不再哭,静静地跪在地上望着地板,睫毛上挂着泪珠,一张俊脸死气沉沉。不过相比起至始没有掉过一滴泪的她,他的表现在大家的眼里才是正常的。
大家对她只是木着一张脸却没哭过倍感意外,但多数人只是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变得有些痴痴呆呆了,因此更心疼她,常拉着她作心理疏导工作。
这段时间实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许颂雅亲力亲为,从学校赶回来照顾许云丽到处理许云丽的后事,以及迫在眉睫的搬迁都让她忙得晕头转向筋疲力尽,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悲伤,更无暇照顾傅延飞。
许颂雅第一次自己操持装修和搬家这两件大事,饶是她自认为在大学时通过打工已涉足社会不算不谙世事的懵懂少女,这时也有些底气不足和心慌。www.dizhu.org
她自是不指望刚上初中的傅延飞能帮上什么忙。
而且,许云丽生前对傅延飞的过分偏爱和对她而言他就是原罪的身份,她更是不愿也不想理睬他。丧礼处理完就扔下一笔生活费给他,然后每日早出晚归奔波于处理新房的事情,与他交集甚少,甚至傅延飞每晚给她留的饭菜,她都没吃过。
由于这次是比较大规模的拆迁,工人一度紧缺,这就让那些工人们变得紧俏起来,经常是几个人的小团队就可以包下几户人家的工程,不仅赚得满盆钵,光是房主们塞的烟酒小礼就收到手软了。
许颂雅也和其他几位叔婶的家共用一伙工人,她面子薄,起初抹不下脸去给他们送东西,也没有心里去处理这些人情世故,可她实在不想再麻烦街坊邻居帮她做人情了,只好学着他们去买些烟酒水果,硬着头皮撑起笑脸去给工人们送礼。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许颂雅觉得自己在以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速度成长和蜕变。她觉得成长真是一件你无法去评价它是好还是坏的事情,往往你在遭受它给的苦难时会备受煎熬生不如死,过后又会去感谢它让你从中学会许多事情,痛并感激着。
随着家具和家电陆续到位,搬家也提上了日程。
许颂雅和傅延飞花了近两天的时间将旧屋的东西打包好,再联系搬家公司,以400元的价格租了辆车,两个随行的工作人员帮忙搬抬物品。
傅延飞这段时间又消瘦许多,手腕处的骨头都突出很多,好在力气不小,搬家还能出份力。她坐在后座,低头看着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像,眼窝深陷,双眼空洞无神,一脸的疲态,似乎苍老了不少。
她摁亮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条来自郁凌的短信——
“小雅,刚刚陆方纬来找我问你的行踪,我一不小心把你的事情说漏嘴了,本来我还想掩饰一下的,结果他一转身就跑了……对不起啊……”
许颂雅摇摇脑袋让自己精神一点,给她回了条短信。
——“没关系,他不会回来找我的。”
——“他的反应明明就是要去找你啊!”
——“不会的,他……今天就要出国了。”
——“你怎么知道?!谁和你说的?”
——“方悦娴。我回来前她最后找过我一次,说他们要出国了,今天的机票。”
——“她又找你胡说八道了吧?真是烦死她这种女人了,赶紧滚出国吧,省得总是来骚扰你!”
许颂雅和她聊了几句打发时间,到了,她把手机塞到包里,准备迎接这段时间的最后一次忙碌。
新房是电梯房,所以即便行李很多,搬运起来倒也不费劲。
搬家人员在前面搬运着重物,边忙活还边唠嗑起来.许颂雅和傅延飞拎着较为轻便的行李跟在一边,俩人之间死气沉沉的氛围明显和他们不一样。
较为壮一点的小哥略显轻浮,语气油滑地对许颂雅挤眉弄眼:“姑娘,旁边的小男友惹你生气了?”
许颂雅抬眼看他,没来得及说话,瘦的皮包骨的小哥呵斥他道:“别乱说话,人家一看就是姐弟!”然后连声和她道歉。
她敷衍地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大家分工明确,搬家人员负责重物的搬运,二人负责较轻物件和行李的搬运。傅延飞虽个头小,做起事来却十分卖力,无论物件大小,都要拎起来试试,实在搬不动才作罢。
许颂雅掂量着怀里的收纳盒,里边放的都是杂物。她按照原来老家摆放的习惯,垫脚将它放在衣柜的上方,节省空间。
收纳盒刚放上去,她就觉得有些不对,衣柜似乎有些摇晃。
她伸手推了几下衣柜,四处查看着是哪里出了问题。突然,一双手伸到她的头顶,她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和那人一起被撞到了地上。
“你……”
许颂雅张了张口,那句关心的话却卡在嘴边。
傅延飞躺在地上,怀里抱着她刚刚放上去的收纳盒,五官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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