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1/2）

大约是怀着最后一点的希翼，老将军将跪姿摆正了，动作决绝地三拜之后抬头，神色异常冷静，声音铿锵有力：“右相大人处事圆滑，在朝堂素有清名。可这些都是虚伪的假象。他早在封相之初就涉及多处州县的贪污案，上结交党羽以谋私利，下培植暗卫逼良为娼……如今更是残害忠臣，把持朝政，称其为是不忠不义的佞臣也不为过！”

守卫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假装从未听到过这些。

右相大人可是太子亲舅舅，纵观朝堂，这话也就只有刚硬不屈的老将军敢说了，可这不是显然是油锅里洒水，要炸锅么！

果然，太子眸色猛然一沉，脸色瞬间拉下来，眉头皱得紧紧的，冷冷地目光盯着老将军。

当官的，哪个手里头干净？就是刑部天牢里头的守卫也受过无数人的贿赂。守卫一时戚戚然，像将军府这么清白的可真的不多。

可再清白如何？还不是一个叛国罪锒铛入狱！

太子冷漠陈述：“今日便是十日之期的最后一日，林慕遥还没有回来。林慕遥抗旨不遵已成事实，林家谋逆的卷宗也整理差不多了。处决的日子还没定……不过，本宫还会再来的，好酒好菜，送您最后一程。”

太子甩袖而走，白衣翩翩，全然不顾跪在地上脊背笔直的老将军，那份在太子殿下刚进囚牢的礼遇瞬间消失，老人家的神色有点灰败。

太子刚踏出门外，老将军忽然道：“兰陵公子还好吗？”

太子浑身一僵，但仍是没有停下脚步，步伐略显沉重地踏出去，一步也不曾停下。

入狱前，曾听闻兰陵公子与林慕遥私交甚笃，颇为亲昵，配合无间，共退敌军。老将军原以为是培养君臣感情，最后竟然反生嫌隙吗？

不然，太子殿下为何不肯救林家？

他想了许多，觉得自己一生坦荡，谋事不如陛下周全，到底还是疏忽了什么。心里一猜，定是林慕遥那小子太过放浪，引人嫉恨，太子殿下若是真的看不惯也不足为奇，只是当日紫云小苑之中，若不是看在太子殿下对靖儿甚是喜欢，他也不会让林慕遥去招惹兰陵公子。

可世事变化无常，事到如今，凡夫俗子总是谋不过一个天意。

他心头悲凉，感慨万千，仍然固守西梁将军的最后尊严，铮铮铁骨，脊梁笔直，眉目凛然，跪道：“恭送殿下。”

一行人走远了点，还未道大牢的门口，太子殿下脚步倏忽一顿，蓦然侧首看那黑衣守卫，冷眸瞥他，语气森然道：“今日之事本宫且容你一回，若有下次，你的死期也不远了！”

黑衣守卫被太子盯上的一瞬间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抖筛子一般应道：“是……小的知道了。”

他不知道太子如何知道他已经让人通知了赵大人这件事，不过眼下说都说出去了，赵大人定是会和右相商量此事，询问他们做属下的一些消息，他自认为做的十分隐蔽，没想到太子一猜即中。

太子眉目一敛，面色微冷，缓了缓语气，轻嘲笑道：“今日之事，你但说无妨，无论是对赵平升大人还是右相大人，你尽管去问问他们，问问他们西梁的太子殿下的是不是你等可以监视的人？你问了，下次本宫再来，你就懂了怎么做了，两边也都不得罪，岂不两全其美。”

守卫跪在地上，趴下低头一动也不敢动，根本不敢去看太子殿下的神色，只听到他温润略显温柔的声音，还以为太子并没有很生气，还给他出主意。

忙磕三个响头，道：“谢太子殿下！谢太子殿下！”

萧德音眨着眼睛，道：“师父真是宽宏大量，我听人说，以后整个西梁都是殿下的，殿下生杀夺予，可不问因由，我们都要让着殿下。”

太子牵过萧德音的手，语气不悦，“这是谁教你的？这种话也能说出来！国有定法，社稷有定规，如何是一人说了算的？纵使为君者有喜有怒，也不该逞一己之私。”

萧德音抓抓后脑勺，道：“知道了。师父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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