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清客无端逞口舌,娄太子访购十里香(1/2)
此话一出,莫说朱演,立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朱时尉也不禁面上一怔,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而张淮这招也瞬间化解了朱演心头积攒的怒气,他暂时放下方才与朱时尉之间的争执,皱眉道:"这话什么意思"
那张淮听闻朱演言语中已不似方才那般激烈,便知自己一计已成,当下心中暗自得意,面上却仍是装作惋惜慨叹模样,不慌不忙道:"前几日小人在家待得憋闷,就上我舅姥爷家溜达几圈。本只是随意拜访,不想却遇着一场惊人变故,却是让小人内心又悲又喜。"
这时门口探进来一颗脑袋,飞鸢一路跟着那演公子到这来,先是看到里面立着许多人,不时有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传出来,她平时虽然在骊老道面前肆意妄为,见到生人却也有所顾虑。当下便只在门口探头探脑张望,不敢进去。
张淮这话说得极是玄虚,勾得朱演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什么变故为何又是悲又是喜
张淮道:"小人舅姥姥今年已有八十,腿脚不便,日常行起食宿都仰仗家里人照顾,后辈有孝心,倒也照顾得极是妥帖。不想小人刚到舅姥爷家的第二天,舅姥姥她也不知怎的,竟在睡梦中从床上跌落下来,自此一命呜呼了。"说罢,掩面而泣。
一旁的骊老道忽觉袖口一动,不觉低头看去,发现飞鸢不知什么时候竟出现在自己身后。她手里捏着刚才顺走的那两枚梅花糕,咬了一口,把另一枚往骊老道手里塞。那梅花糕上面撒了许多白糖,骊老道不由沾了黏糊糊一手的糖渍,不觉心里窝火,狠狠瞪了她一眼,压着嗓子怒斥:"别胡闹。"
朱演不禁唏嘘:"命运无定,生死无常。你姥姥活到这般年纪,也算是寿终正寝。不过这确实称得上是一悲,那喜又从哪里来"
张淮道:"公子说的是。但毕竟是至亲之人,我们几个晚辈还是伤心不已。当时我们一家人正抚床大哭,门外突然走过一个道士,自称是名闲散鬼刃,还笑着道'这有什么好哭的只要你们愿意给俺三百两银子做盘缠钱,俺略施术法,就能让老太太起死回生。'"
话未说完,却听室内传来一声嬉笑:"大骗子!"张淮面色一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眸宛如琉璃一般清澈,一脸嬉笑地望着他。
其实这番话他本是顺嘴胡诌,只是为了暂时安抚朱家公子,以便之后在朱时尉面前邀功。也因为如此,他实则心里发虚,飞鸢此话一出,他便下意识地转向朱演,慌道:"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欺瞒公子老爷!"
飞鸢正色道:"我是说那个老道士肯定是个大骗子,不是在说你。"
骊老道心内吃惊,赶紧捂住她的嘴,只怕她待会又嚷出些不得体的话来。
张淮神色一窘,自知失言,忙道:"可不是嘛,当时我们几个也都不信,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术法况且这老道又漫天要价,真正可恶之极,当下便要将他撵出去。只有舅姥爷心里念着姥姥的好,不忍心看她就此魂归黄泉,执意拿出三百两,众人一时劝阻不下,只得随他去了。那老道士收了钱,先是拿了个轮子样的法器,那法器大放异彩。那老道口内念念有词,只过了半个时辰,小人原本已经断气的的姥姥便醒转过来!"
那朱演先是一惊,继而眼中浮现出欢喜神色,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真...真有此事吗那这么说来,我娘是不是也..."
张淮点头:"小人想着,人的生死,全都靠这魂魄中一口阳气撑着。现在鬼刃既天生掌握着拘魂搜魂之术,那能让人起死回生也就不足为奇了。"
朱演目光灼灼地盯着骊老道:"这话可是真的"
骊老道嘴角一阵抽搐,差点没冲上去掐死张淮这龟孙。简直是胡说八道,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一瞥眼间,却见朱时尉眼神含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当下也只得心一横,道:"这个,我并未试过,但既然淮公子亲眼所见,想来是真的。"
朱时尉满意地点点头:"那请问老道长,我儿媳妇的魂你可有搜到"骊老道心里想着,你儿媳妇儿的魂老早投胎去了,我要上哪里给你找去但看眼下这情况,朱老爷已经不正常了,现在被张淮这么一顿瞎吹洗脑,连带他儿子也开始疯魔起来,说了实话恐怕今天连朱府的大门也别想踏不出去,看来只能想办法脚底抹油开溜了。---
于是骊老道摸着颏下胡须,强装镇定道:"搜是搜到了,不过这回生之术极其复杂,需要全套法器方能施行。不巧我今日出门前走得匆忙,法器并未带全,请老爷容我回去一趟,讨了法器便回来为老爷公子做这场法事。"
朱演并未细想,当下便点头允诺。骊老道大喜之下,忙拉着飞鸢转身欲走,却被朱时尉一把拦住:"慢着,这种小事哪敢劳烦老先生还请道长在纸上画下宝器形状,老夫直接派手下几个奴才去讨便好。"
骊老道心下一慌,嘴里开扯:"这法器虽然轻便,但却是藏于我的一个故友家出,非是我本人去取,恐怕他不愿轻易交出。"
朱时尉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只得劳烦老先生亲自跑一趟了。只是来回路上旅途劳顿,还是请老夫手下几个人抬一乘轿子护送道长前去吧。"
护送是假,监视才是真的吧。骊老道心中泛苦,但也只得点头应允。
路上,趁着小解空档,二人可算逃离了朱府那几个狗随从。接下来可怎么办呢骊老道一筹莫展。却听飞鸢问道:"爷爷,我们为什么还不回观里去,却在这荒郊野岭吹冷风"
"骊老道白眼一翻:"回去你个傻丫头,没发现咱俩现在正被人追捕吗"飞鸢歪了歪脑袋,一脸迷惑,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有吃有喝的,现在怎么就沦落成过街老鼠了"难道刚才那群人都是坏人"骊老道不吭气。他已经懒得搭理自己这个蠢孙女了,除了吃,她简直一无是处!
飞鸢一脸认真地想了想,又说道:"那还是回观里去吧!"骊老道一愣:"为什么"飞鸢笑嘻嘻地说:"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呀。"骊老道一琢磨,可不就是这样嘛。再者,出门前除了那个装法器的旧包裹外,自己什么也没带,现下身上一文钱也无,天也渐渐黑下来。除了先回观里,也没其他办法了
这么想着,他牵着飞鸢的手,扭头就往玄通观的方向走。
却说骊老道领着飞鸢一路赶回玄通观,这玄通观本是建在草庙村邻侧,因而要回观里路上必要经过村内那座草庙的。等二人赶到村里那座庙前,天光渐暗,黑夜中远远便瞧见前方分明有火把光芒星星点点照亮荒野。数十个汉子立在庙前那条小路旁侧,手中全都高举火把,虎视眈眈。为首之人脸容漆黑,肃然挺立,不是白日里那侍卫陈壬申又是何人骊老道大惊之下,慌忙便想找个地方躲藏。然而这破庙前荒无人烟,草木稀疏,想躲竟也找不到地方。只听那陈壬申道:“那老道士身上没钱,必得再回那观里来。这方圆十里之内也就这条路通向那道观,想来那老道士待会必定要再回来。你们全都给我睁大眼睛看仔细了,听明白没有!”
“明白!”一片浩浩荡荡的应答霎时间震慑四野。骊老道心里叫苦,呆立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恰在这时,那黑脸鬼回头一瞥,骊老道跟飞鸢俩人顿时被逮个正着。陈壬申面露喜色,率先向俩人这边走来。眼见逃不了,骊老道哀叹一声,只得暂时迎上前去,内心早已编排了几千句说辞应付自己方才的脱逃行为。却不想,正当俩人走到那破庙门口时,内里突然有一道绿莹莹一团亮光如鬼魅一般,直扑飞鸢背心。这一突来变故谁也没能料想得到,莫说立于飞鸢身旁的骊老道,就连前面正迎上来的陈壬申也一脸惊骇。当机立断,手中火把早已飞掷出去,直击那团绿光,可终究是慢了一步。空中那团绿光带着浓重的杀气与阴森,猛地撞向飞鸢。飞鸢顿时被突如而来的巨大力道砸飞数米,同时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下一刻眼前一黑,扑地便倒了。那团绿光也不知是什么古怪魔物,立时便将飞鸢后背钻出个血洞,鲜血自伤口疯涌而出,染红了衣衫。
“飞鸢!”骊老道嘶声呐喊,蹲下身去,向倒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去,半途中却突然顿住,双手宛如被定在半空一般,再也前进不得。几小时前还活蹦乱跳跟自己捣乱的人儿,现在却浑身浴血,生死不明。一瞬间,骊老道心如刀绞,连飞鸢的生死竟也不敢上前查看。他只觉心底漫起一丝丝寒气来,直没头顶。若是......那最坏的结果,自己又该怎么办
陈壬申见此,忙从旁边一人借了只火把照明,走上前扶起飞鸢,同时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其时飞鸢虽受伤甚重,命悬一线,但却尚有生机。陈壬申见蹲在一旁的骊老道面色惨白,魂不守舍模样,内心忽地掠过一个念头:"白日里听府上淮相公说,这老头身具起死回生之术,也不知是真是假。现下眼见是个机会,何不试他一试"当下便站起来,哀叹一声:"这小姑娘小小年纪,便如此薄命,真是上天不公啊!"
骊老道浑身一震,半晌才从口中艰难地挤出一句:"什么"
陈壬申又是连连摇头,一脸唏嘘,沉痛道:"她死了!"
骊老道干瘪的嘴唇哆嗦着,连带着底下一小撮花白的胡须也在不停抖动。他混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陈壬申,仿若根本没听明白似的:"你......你说什么"
"我说,她死了!"陈壬申再次冷声道。话语虽短,却仿佛一道炸雷,砸得骊老道脑中轰鸣不已。他内心伤心至极,因而竟未发现陈壬申脸上冷不防划过的一丝冷笑,只一个劲口内喃喃道:"死了......没有了......"下一顺,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陈壬申神色一愣,继而眼神中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失望神色。这老道士一听自己的孙女死因竟心伤至此,可见他并不懂什么起死回生的术法,想来白日里张淮的那番话只是信口胡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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