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1/2）
年节深夜的戎安王府并不太喧闹，侍女和小厮有条有序的做着本职工作，王府中除了多了些大红灯笼，今日与往日似乎并无不同。--*--更新快，无防盗上dizhu.org-*--戎安王沈云湛刚沐浴完，此时披着外袍，借着烛火，正细细读着一本书。
才读了三页，便听屏风后面窸窸窣窣的动静，便合了书卷，舒展眉眼，笑说着：“怎么不多泡会儿？”
屏风后的人长舒一口气，北境统帅顾清澜伴随着低沉动听的声音缓缓走出：“你这独一份的温泉洗尘去乏确实是最好的，不过我心中有事，静不下心来罢了。”
那人眉如远山眼如星，浴后格外柔和的面容晃得戎安王眼神有刹那间的迷离。
他很快便回归神来：“你该安心休息一下的，枉我特地将温泉浴室让给你独享，白费一片苦心。”
顾清澜径直走到他身前坐下，与他对视：“哪次回来你的温泉不是我独享，少来这套，有正事跟你说。”
旁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北境大帅顾清澜，但凡在京城，每个年节之夜，竟都是在戎安王府过的，顾帅和戎安王过命的交情不仅仅是名声在外，更是实打实的硬。
不苟言笑的戎安王在浅笑两声之后，又恢复了平日里无喜无悲，荣辱不惊的面容，直起腰背，为二人倒上两杯清香扑鼻暖意融融的红雪茶，这茶只长在北境雪地中，一口下去，驱寒暖身，冬日饮来便再难受风寒侵袭，是绝世奇茶，每年皇帝得三斤，戎安王府得两斤半。
顾清澜轻啜一口茶，眉头皱了皱，这才提到正事：“北境已经无碍。”
沈云湛持茶壶的手一顿，抬眼注视着他的好友：“这些年辛苦你了。”
顾清澜摇摇头：“安定北境，本就是我职责所在，夜狼王被八十万铁骑追着打了三年，归顺投降是早就注定的事，算不得什么。”
沈云湛听他这么说，心中苦笑，他的好友总是报喜不报忧，北境到底怎么个情况，他虽没亲眼所见，脑子也是能想出来的，夜狼族是北疆雪原之霸，现任夜狼王更是在短短七年时间，一统雪原七十六部落，将零散的势力划为一统，实力日益强盛，成为盛安北方第一大患。顾清澜有八十万铁骑，可那夜狼王的部队也绝不比这小气，他能追着打三年，直打得夜狼王部落七零八落，不得不俯首称臣，这其中耗了多少心血，又有多少将士马革裹尸，他顾清澜有多少次出生入死，沈云湛完全能想得出。www.dizhu.org
顾清澜追着夜狼王打了多久，死神就追着他跑了多久。
沈云湛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情绪，再睁开眼睛，又是一片波澜不惊：“这次回来，多住些时日吧，你不能一直在那种地方拼死拼活，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顾清澜说：“还不到可以松懈的时候，等真的到了四境安定，国泰民安的时候，不用你说，我自己便辞官种地去。”
沈云湛看着他在极北白毛风摧残下依然如玉的面容，笑：“你不是最喜欢钓鱼和游山吗，去种地做什么。”
顾清澜微微一笑，继续问：“京中如何？”
沈云湛收敛心思，正色说：“京中情况不太好，现在的盛京看上去一片繁华，歌舞升平，实际上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泡沫罢了，从上至下，一片慵懒享乐之风，不堪一击，若是风雨来袭，我敢说，朝堂之上挺立之人不会超过四个。”
顾清澜似乎没有太大意外，盛安王朝到现在还是一片繁荣盛世之景，不过是在吃前几代的老本罢了，而这老本也即将啃完，很快，从高空坠落的盛安王朝将面临跌入低谷的大难！
“那太子呢？”
戎安王摇摇头：“快不行了，今日夜宴你也看到了，大部分朝臣都围在老二和老六那里，有几个人去搭理太子？什么储君，不过是个空壳子。”
提到六皇子晋安王，顾清澜脑海中闪过那个把纨绔之相都能演绎的玉树临风的男人，弯弯的桃花眼和顽皮的小虎牙无比清晰的从他脑海中蹦出来，又在他眼前晃了一遍，着实头晕。
一口红雪将那个无聊的人从脑海中甩出去，顾清澜问：“二皇子？瑞安王殿下？”
沈云湛点点头：“意外吧？这三年，老二的势力发展的十分迅速，让我都有些吃惊，依附于他的人，朝堂之上竟有大半，刑部、吏部、户部，都是他的天下了。”
顾清澜诧异了一小会儿，脑海中迅速转动，很快就想了个大概：“看来五殿下这些年在军中，做的不错。”
沈云湛点点头：“老五确实出息了，南疆全靠他守着，南长安北雅将，他和你可是齐名的。”
顾清澜笑笑，他对雅将这个称号实在是无所谓，也不太喜欢，战场上出生入死，哪里有什么“雅”，不过是因为生了一身能入眼的皮囊，便被世人加了这么个称号，实在是贻笑大方。
沈云湛见他笑，便不自觉地跟着扯起了唇角，眼神也变得柔和了些：“至于老六，他打小就会撒娇卖乖，最得父皇宠爱，他母妃去世时正得盛宠，父皇悲痛之下，便将他当成了唯一念想，打小要月亮不给星星，娇纵惯了，便总有些朝臣想巴结，我倒觉得他翻不起什么浪来，当前第一要隘，还是老二那一关。”
顾清澜想想沈云潼那副风流骨头，对沈云湛的观点表示赞同，又问：“那你呢，你怎么样？”
沈云湛自嘲版的笑笑：“我还是老样子，结交的还是那几个人，平日里不爱出头，父皇也对我不冷不热，即便有你这个八十万统帅好友，也并没有引起重视，距离老二的风头，可差得远。”
顾清澜哂笑：“那他们可真是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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