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2）

黎明时分, 长长蜿蜒的官道上, 只有林芳歇等一行人, 路边广袤的田野绿如墨海，耳畔只余那丝丝的风声。

姬殊走到林芳歇身侧，与她并肩而立。姬殊长这么大, 从未与什么人有过交心的时候，无论有什么想法，都只是自己压在心里。

但是前次误会林茂清和林芳歇的事，叫他明白一件事，他不能再将自己圈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是日后想恢复自己身份, 还是和林芳歇关系重回从前，他都得学会与人沟通, 了解别人的真实想法。

倘若那日林芳歇回来后，他能开口多问四个字：那人是谁？就不至于对她说出那些覆水难收的话，也不至于叫她寒了心。

想着，姬殊开口向林芳歇说出了那日事情的始末, 只是声音因不习惯与人袒露心迹，而显得干涩清冷：“那日你去城中给嬷嬷买药，后来我见下起了雨，怕你淋到雨, 便带了伞去接你。却在途中，看到你和茂清在棚中避雨，我不知是你弟弟，我便以为……抱歉。”

林芳歇看着远方, 静静听着姬殊说话，心中毫无波澜。

姬殊见林芳歇安静听着，复又接着道：“昔日我只知你出身贵族门第，却不知你和我一样，是同样身不由己。你我的人生，都在这一夜翻天覆地。再给我一次机会……以后换我来照顾你，你若真与我和离，异国他乡举目无亲，你独身一人，要如何生活？我不能放你一个人走，一旦你有任何闪失，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芳歇有些疲累的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误会我和清儿，毕竟你我不熟，不知我家眷，亦不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我还记得你那日说的话，我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你，你的人生是有多糟。这些与误会可没关系。现在你终于发现，我是和你一样的可怜虫。你现在，得到了齐国左徒的相助，人生终于见到了曙光。而我呢，彻底成了孤家寡人，所以现在要换你来高高在上的施舍我了吗？”

姬殊微微蹙眉：“我没有这个意思。”

林芳歇这才转头看向他，无不讽刺地笑了下：“当初我也没有这个意思。”

姬殊看着林芳歇的眼睛，跨一步上前逼近她：“刚开始，你我被迫成亲，我只想当你是同一屋檐下生活的陌生人。但是这些日子来，你唤我的每一声夫君，给我的每一丝温柔，早已在我不知觉的时候，成了我割舍不下的温暖。除了嬷嬷，没有人像你一样对待过我，包容我过去别扭的性子，在我那般不理解你的时候，仍然温柔笑对我……端午那日，我走到你的身边，就是想和你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因为……我心里有了你……才会在看见你和茂清在一起的时候那么气，才会说出那些伤害你的话。”

林芳歇身子一侧，躲过姬殊炙热的目光，冷声道：“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我失望过太多次，也见惯了太多旁人的贪婪和不择手段。所以很多事情，与我而言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嫁给你后，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稳顺心的日子罢了，无论当初我被嫁给谁，是你还是旁人，我都会像对你一样对他，明白吗？”

姬殊的心兀自一疼，所以这么久以来，她努力的做着一个好妻子，对自己的每一个好，都不是因为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

姬殊转过身子，绕到林芳歇面前，素来清冷的面容上，裂出一丝悲凉：“你给了我夫妻恩爱的梦想，现在却又告诉我，你根本不在乎我。哪有人像你这样，得到别人的心又狠心抛弃？”

“是你先将我拒之门外！”林芳歇气得几乎想笑。

姬殊听罢，闭目捋了捋情绪，缓了语气道：“是我的错！我不该怪你。现在，我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芳歇心中明白，等姬殊到临城，有他母妃和崔嵬的相助，即便不能恢复身份，日后的地位也绝不会差。到那时，她这个背后没有母家依仗的女人，如何与他生活在一起？

靠他的爱吗？然后就像她娘一样，落得个求而不得，郁郁而终的下场？待他日后再纳几房妾，家门渐大，就会如当初的林府一样，明争暗斗不停不休。

她不是做不到狠心去斗，也不是没有那个脑子，她只是不想再去重复她娘的老路。贵族门第的光鲜富贵下，埋着多少白骨，埋着多少颗碎了的心，她宁可食不果腹过一世，也不愿成为累累白骨中的一个。

林芳歇看着姬殊平静道：“给你机会干什么？等你回到齐国后，你便不是今天的你了。西郊的姬殊可以是我夫君，但齐国的公子殊……不成！”

说罢，林芳歇转身往车里走去。

姬殊看着林芳歇的背影，忽地提高音量：“姬殊永远是姬殊！无论是何身份，是何地位，永远不会变。我能为一个目标，努力整整十八年，我若认准一件事，一心便只有那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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