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2）

卓霜大大方方地站起来。

江愁眼皮子一跳，直觉某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要不要提前给自己在城郊买个墓地。

卓霜果然没辜负他的期待，“报告老师，我在问这位小同学要不要跟我交个朋友。”

全班沉默了一秒钟，然后哄堂大笑起来。

连老曹看起来都被噎住了。他收拾收拾情绪，继续在姓名表上找了起来，“让我来看看这位幸运的小同学叫什么……江愁，这个名字倒是不多见。是烟波江上使人愁的意思？”

“早上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是江枫渔火对愁眠。”

“好名字好名字，一听就很有文化，你呢？”

“我？我妈生我的当天晚上粼粼银光，月明如霜，就叫卓霜了。”

有卓霜这么个捧哏的一唱一和，老曹的兴趣完全上来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逗得全班哈哈大笑——如果不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进展到这步的吴大伟的话。

丢死人了。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江愁，把脑袋埋在手臂里，盯着课桌上的纹路内心天人交战，一个他想当场去世，另一个他想死之前把自己同桌的脑子锯开看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糨糊才能毫不羞愧地把这种话说出口。

“江愁同学？江愁同学？”

老曹叫了三遍，江愁才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什么话都不说，就望着黑板，假装自己不在人世。

“卓霜同学，他答应你了吗？”

卓霜摇了摇头，“所以我才有那么点着急。”

老曹再度看向江愁，“江愁同学，看在你同桌这么热情的份上，你就松松口答应他呗。”

全班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地方，江愁感觉浑身上下扎满了箭。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小事？

他满怀怨愤地瞪了卓霜一眼，卓霜很受伤地垂下眼睛，“你果然讨厌我。”

委屈得跟真的似的。

老曹好戏看得差不多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江愁同学，你看你同桌这么执着想跟你当朋友，要是不讨厌就行行好答应他呗？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你说是不是？”

“……是。”

为了能快点结束这场酷刑江愁愿意出卖灵魂。他不情愿地点点头，用这辈子最诚恳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我答应跟他……做朋友。”

老曹满意地点点头，“总说学习生活，要学习也要生活，我知道你们来到新班级急着结交新朋友，这是好事，不过下次记得分清楚时间和场合，好了，坐下来吧，以后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稀里糊涂多了个朋友的江愁坐下来，看到身边偷笑笑得肩膀都在抖的家伙，完全、彻底地忘掉了十分钟前那个愚蠢的念头，一脚踹在了他的凳子上。

“小同学，轻点轻点，老曹还在看着呢。”

·

下课以后大半个班的男生都跑到了卓霜这里，嘻嘻哈哈地讨论卓霜方才的“壮举”。

“卓哥你到底怎么能说这种话不笑场的？”

“卓哥牛逼！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大哥了！”

“卓哥你这人，是真的没羞没臊啊。”

卓霜把趴到他肩膀上的王宣撕下来，理直气壮地说，“有什么好羞耻的？我就是这样想的，人想跟自己的同桌当朋友，这是值得羞耻的坏事吗？”

“不是不是。”

“很正常很正常。”

“卓哥你做什么都对！”

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男生嘴巴上这样说，结果又是一阵大笑，笑得那边的江愁眉头紧皱。太棒了，我成了全班的笑柄。他转过去，意外地发现这些人眼里其实并没有恶意。

“卓哥，放学要不要一起去打球？”

“这放学都几点了，不去不去，我还要回家陪我妈看电视。”

好人缘的卓霜跟这群人谈笑风生，吵得江愁根本没办法写作业，但这又的确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过去他的座位附近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被绝大多数人疏远，而眼下这些都是这个叫卓霜的家伙带来的。

他想得出神，突然一条手臂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这边拖。

“你又想干什么？卓霜？”他试探性地叫出那个名字，发现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困难。

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的“好朋友”卓霜，他已经提不起力气跟这个精力旺盛的家伙计较了。

“给大家重新介绍一下我家这位小同学，”卓霜手上力气很大，早上江愁就见识过他这练过拳击的臂力，绝望地挣扎两下，发现果然挣脱不开。

卓霜完全没有这份友谊是屈打成招得来的觉悟，十分入戏地颔首，骄傲地向在场男生宣布。“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们卓哥罩着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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