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连绵雪季(1/2)
吴泽府内,燕讥裹着风雪回归却未见钟离身影,一问才知是去了地牢,于是转身往地牢走去。---
吴泽府本是前朝旧宅修建而成,打通了毗邻的宅子一起,好歹住了百十号人在这。平时若是巡务繁忙倒可以调动城中士兵帮忙,但审问贼人一事终究还是自己府内事,这场地也不好去别处,于是便请旨在地下挖了地牢,专为审问与看管贼人。
从院角海棠树的右边推开一扇木门,进去之后便是十几级往下的阶梯,阶梯两侧的灯盏坠满了蜡油凝垢,在烛火照映下宛如张牙舞爪的恶魔身影。
吴泽府虽有审问贼人的权利,可他们面对的终究不是罪无可恕的囚犯,而是误入歧途或谋财不害命的贼盗,自然也用不上招刑拷打,所以这里也没有什么琳琅满目的各式招供器具,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在这对面架着一个木头支架。
正因为没有那些严苛的刑具,初来此地的人是没半分被震慑到的感觉,甚还在心中唏嘘这吴泽府也没有外界传言那般可怕嘛。
张旭看着桌上一杯茶在滚烫中渐渐转凉,直至变成现在冷如冰垢的温度,移了视线往旁边的男人看了一眼。
桌边坐着的钟离好似闲来无事般,握着茶杯有一下没一下的饮着,一点也不觉得这茶水变凉后有多么难以入口。
在他对面的毛贼是昨晚上刚捉回来的那个,被五花大绑在支架上,随着时间流逝,不知该庆幸还是祈祷,苦着脸惶恐不安的四处打量着,终是忍受不住问道:“我已经承认了东西是我偷的,你们还想怎样?”
张旭拿起桌上的纸朝他问道:“纸上无署名,你觉得我们该找谁?”
“谁身上有赃物大人自是去找谁,如今这半日已过,大人关着我这是做什么?”
毛贼闭了下眼睛,想要逃避视线中的供状却无处可逃,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张供纸离自己越来越近,纵使他不识字,可也知道这东西一旦签了,必定会有不可未知的结果,何况他还在纸张末端看见了一个他唯一认识的“四”字。
“好”,张旭一手拿着红印,道:“你盗窃张府白玉盏确是事实,这东西在哪我们自会去找,眼下你需的在状纸上按押,我们可以从轻处理”
毛贼五指紧紧握拳,控诉道:“你欺负我大字不识,哄骗我画押万一把我关进了大牢出不来怎么办?”
张旭摇头,道:“我们吴泽府从不诓骗人,这是我们大人说好的,只要你说出这白玉盏是给了谁,我们自会从轻处理”
毛贼道:“官场有官道,而我们自也有自己的规矩,若是出卖了上家,我都无颜再行走江湖”
闻言,钟离泼掉了杯中凉茶,抬眸看他,“一个萧四,值得你这般维护?”
“你怎么知道是他?”,毛贼惊讶看着钟离,但他很快又想起一件事,道:“不行,我不能出卖四爷,要是被他知道我……”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自钟离手中多了些东西,拿的不是别的,而是与他眼前一模一样的状纸,层层叠叠大致有十来张,内容他不知道,但末端的一个四字是清清楚楚,而在那个四字之下,是不同人的指印与签名。----更新快,无防盗上----*--
钟离将卷纸放在自己眼前瞧了几眼,随意摊在桌子上,问道:“你知道我吴泽府为何从来不关押人吗?”
毛贼盯着他不说话。
“其实说有,也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的。但那些人的名字不会出现在这张纸上,而出现在这张纸上的名字,都已经离了这里远走高飞”
钟离抬头看他,悠然道:“而你,要留要走,仅在你一念之间”
毛贼怔了一会,神色为难内心极其挣扎。京都盗贼为何多,大部分原因皆是因为鼠市,而鼠市为何可以在吴泽府与锦衣卫的缉查下不曾衰败,皆是因为萧四。
他不想断了钱路去出卖萧四,可也不能因此而被关在这不见天日,他仅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贼,没有入过飞盗榜,没有见过盗圣洛驿城,盗侠齐羽,甚至都还没偷过什么东西……
张旭看了看仍在抉择的毛贼,心中微有焦急,下意识去看了眼钟离,在看到他淡然不语的模样时,心中的不耐渐渐沉静了下去。
钟离单手撑在桌子上,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桌面,他嘴角上扬的弧度显示他现在是有足够的耐心的,他见多了这样难以抉择的模样,所以也料到了最后的结果。
“我不会出卖四爷的!”
钟离敲着桌子的指尖顿然停住,墨黑的眼眸往上抬了几分,眼角斜视尽是嘲讽不屑,“你确定?”
当看到毛贼坚定的点了点头后,他慢步走了过去,神情是一如既往的胸有成竹,只是脸上的淡然慢慢敛去,变得深沉不可琢磨。
毛贼看着他这样的表情心里发虚的很,“.....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迎面而来便是牙齿下颌的剧痛,奈何手脚被绑,他无法去捂住往外流血的嘴以及摇摇欲坠的牙齿。
钟离一把抓起他的头发。
毛贼不得不抬头看着他,还有那双如墨幽黑的瞳眸,仿似无边深潭,可以容纳无数的愤恨,嘲讽,以致于面上沉的可以不泄露一丝表情。
“我好像没跟你说,那些不曾出现在纸上的名字,此刻怕是已经轮回”,钟离眼神寒气逼人。
明明是面无表情的脸,却让毛贼心底生出一丝惧怕,他只听过离鬼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盯上的猎物,只要得到结果,可以不计较任何代价……却也忘了,双手不沾血的人,如何能让江湖盗贼远离京都。
见他不语,钟离转了一下眼神,张旭会意,立马将束缚毛贼手脚的绳索解了下来。
毛贼扶着木架擦了一下嘴角,偏头看着钟离,控诉道:“你们吴泽府与锦衣卫有何差别。不过都是一群打着替百姓办事的道貌岸然的嗜血者”
钟离挑了挑眉,抿着嘴似是不打算开口,却在看了他那么义愤填膺的神情时,说:“我们的刀上的血是臭的,那是应该剔除掉的污浊”
“奸臣盛世,朝廷乌烟瘴气。这世上每个人不过都是想要在这夹缝生存下来而已!你分得清谁的血是臭的吗?!”,毛贼激动起来,嘴里的血沫顺着唾液喷到了钟离衣裳上。
钟离斜下视线看了看肩膀上的血沫星子,有些皱眉。
张旭问:“这张纸,你画押与否?”
毛贼看着钟离犹疑了一下,摇了一下头,下一刻便被一击铁拳狠狠砸在了脸上。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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