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三章(1/2)
酒为色之媒。
苏小鼎坚决不信方骏喝醉了, 他把着她从门厅到卧室, 又从床上到卫生间。最后整个人湿淋淋,泡在浴缸里一动也不能动。而他却十分精神抖擞,俨然清醒的摸样。
“不是喝醉了吗?”她手指也不能动了。
“出汗,酒气蒸发了。”他用大毛巾将她包起来。
蒸发?能找出这种鬼理由, 也是服了。
苏小鼎懒洋洋地被他弄卧室,塞被窝舒舒服服睡了。她眯着眼睛,半睡不睡。方骏躺她身边,一直抱着没放。他身体燥热, 再加上被子密闭不透风,只一会儿就闷得出汗了。她动一动身体,不舒服地掀了一下被子,他立刻揭开一半。
她抬头冲他笑一下,抱着他胳膊亲了一下。
方骏低头看她难得顺服乖巧的摸样,心里爱得不行。很干脆地低头,就着她的脸颊和鼻梁, 落下密密麻麻的吻。
肌肤相亲, 简单平常不过的四个字, 但真正能放下全部心防, 将身体和心都交付给另一个人亲密触摸,太难了。
苏小鼎抱着他, 咕哝道,“我今天给你打好几个电话,怎么没接?”
“开会呢, 不方便。”
借口。
“我没有给楚朝阳作保,叫了苏小蘸的舅舅去的。”她解释道,“我不喜欢找不到你,这都第二次了,不能再有第三次。”
方骏亲了亲她的脸颊,表示知道了。
“我怀疑你是不对,我在反省,可你也不能每次都生气发火解决。”她扯着他头发,“能不能稍微耐心点听别人把话说完?”
方骏贴着她的脸,“是我不好,不该这样。”
他这么爽快的承认错误,令苏小鼎有点吃惊。她诧异地看着他,忍不住亲了亲他下巴上的胡茬子。
他下巴顶着她额头,半晌道,“是我太贪心了。和你在一起太开心,总想着怎么对你好,让你高兴,没想过你需不需要。又觉得自己赤诚一片,不该被怀疑防备。”
苏小鼎听得有些心酸,为他的退而求其次。她已经不是十六七岁天真单纯的少女,因被伤害拒绝过,起了防备的心。总觉得不会被无缘无故地被爱,总觉得付出是有价值回报的,总是怕再一次落入深渊。她也会遗憾,为什么不在最好的时候遇上她?可人一旦成长,便无法抹去过去留在身上的印痕。
“你以后要做什么,都得告诉我。”她哑着嗓子道,“不要隐瞒我,我不想惊喜。不管你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我要知道。我可能会支持,可能会反对,但都比什么也不知道好。”
方骏亲亲她额头,答应了一个好字。
“你也不能不接我电话,特别是任由它响到断电。如果有第三次,我就再不来找你了。”
他再亲她一下,又答应了一个好字。他说,“以后别找我,我会去找你的。”
“我不是不愿意你对付楚朝阳,只是觉得让你把我的事扛起来,很内疚。”她把自己的眼睛藏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我不想耽误你。”
方骏在她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我也不对,应该多考虑你的想法。只想着对你好,没想过你要不要。”
半晌,他又道,“其实你也说得对,我不仅仅是吃醋而已。楚朝阳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受挫,我针对他,一半也是自己的私心。可想了又想,你的事也只是一个契机,让我真正想去做点什么。”
方家是一个大家庭,成员之间关系还不错。虽然长辈偶然会安排更好的路给晚辈走,但不太会强迫。譬如方骏,他喜欢学厨,真正能自立之后父母也没有再反对过,反而将会所交给他经营。在这样宽松的环境下长大,方骏物质和感情都不太缺乏,做什么也只考虑喜欢不喜欢,或者愿意不愿意。
没有过强烈的追求和得到感,他的人生按部就班。
可拿到苏建忠交给他那个老旧笔记本后,他才知道一个人的一生并没有多少厚度。短短几十页而已,便能纵览一切。不由自主,他便想到了以后。如果他六十岁的时候,又能留下多厚的一本书呢?孩子们问起来的时候,他该怎么谈起做饭闻香这点小爱好呢?生活中的情趣固然重要,但有追求的人生也可遇不可求。
突然之间,他便十分热烈地渴望起来,想要把自己的喜好变成一项真正的事业。
“你是怎么干上现在这行的?”方骏问苏小鼎。
她已经有点想睡了,可又舍不得睡,便迷迷糊糊地讲起来。
其实,一开始是不喜欢的。
那时候她满腔愤懑,只觉得天下人都太愚蠢了,借着婚姻制度强行将两个没有关系的人捆绑在一起。激烈的爱,放纵的恨,再加上金钱和利益关系,势必决定了婚姻必将伴随经济活动而消亡。
她只是想目睹该进程的发生,安慰她扭曲的心。
每当新娘子美好的幻想被现实□□的时候,她内心都会嘲笑。看吧,这世上的女人一个赛一个蠢,她并不是最惨的一个。好歹她还年轻,已经勘破了真相,下半辈子还能独善其身。可那些女人呢?被哄骗着走进去,敲锣打鼓,仿佛进入地狱之前的一场欢宴。她们跟着笑,犹不自知已经被献祭了血肉。大概,只有在死前才会问一句。为什么?
可当扭曲的内心被现实一点点安慰之后,苏小鼎的心情又发生了变化。
如果现实是丑陋的,那为什么还有人前仆后继地跳同一个坑里去呢?
“我爱她。”有的男人会真诚地说,“结婚以后日子就要落地了,我愿意满足她这之前的愿望。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给她。”
“我也爱他。”也有新娘子会对她说,“我当然知道结婚和不结婚不一样,可我还是愿意。”
苏小鼎第一次对别人说这么私密的话,多少有点羞耻感。
“后来我就想,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给钱,我负责给一段美好的回忆。”
“人这辈子,追求的不就是这点东西吗?”
“让人感觉幸福的东西,毕竟还是太少太少了。如果婚姻真是不幸,起码在不幸之前能让他们真正开心一次。”
方骏紧紧地抱着她,想要安抚她那些一个人煎熬的日子,却无能为力。
“对不起,我该早点去找你。”
苏小鼎笑,真是个白痴,怎么找?
“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该叫你名字。”他悔恨得不能自己,那些该死的自尊心。
她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要真那样的话,咱们也没机会在一起了吧?”
抱了一会儿,苏小鼎彻底睁不开眼,对他道,“睡了吧。”
次日一早,苏小鼎睁眼便见方骏盯着她看。
她伸手挡着脸,打了个哈欠,“这么早?”
他笑了笑,按着她亲了一回,便拽她起床。
早饭是面条,清汤葱油面,一人一小撮而已。
苏小鼎吃完饭,换干净衣裳去上班。走的时候顺手把鞋柜上放了许久的钥匙抓走,她对他道,“没有钥匙真是太不方便了,我的血昨儿又喂养了好几个蚊子族群。”
方骏什么也没说,又啃了她一口。
苏小鼎去上班的路上买了早餐,带过去给老头子。
老头子也已经起床,溜达着去酒店附近的小公园散步。里面有老人家晨练,搞太极的,跑步的,玩儿高低杠的,还有耍鞭子的。他看得十分眼热,跑去跟人凑热闹要学。
她把早饭给他,说要是喜欢的话不如干脆搬进城,能结交不少新朋友。
老头子却没意思了,几个老友平时玩乐花样太少。他取经,回去教他们搞新鲜玩意。
那个耍鞭子,看起来很不错的。
苏小鼎便凑合着,将楚朝阳背后干的事情挑挑拣拣说了。譬如找女人安排给苏建民,和江浩合作低价买招牌,挪走资金等等。然而这些事情他做得隐蔽,能推断出来,但拿不到关键性的实际证据。同时,也隐去了苏小蘸的伤心之事,毕竟是一个女人的痛楚,说了也无济于事。
老头子听了后惊得下巴要掉了,直拍膝盖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半晌,他又道,“算了算了,咱们不和这样的人打交道。那破木头牌子,不要就不要了。”
苏小鼎冷静道,“牌子要不要无所谓,可他还要顶个苏字,就太不应该了。”
苏小鼎陪了老头子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便去店里。
吴悠已经来开了门,一脸兴奋地说有客户联系,今天要来看方案和签合同。
“怎么这么快?”她略有点吃惊。虽然装大师带了许多流量,但大部分都是咨询和意向,没走到签合同这一步。
“临时换的。”吴悠眨眼,“新娘子说特别喜欢咱们的设计风格,之前找的那家收费又贵又合作不好,所以她要换。婚礼就在下个周,时间特别紧。”
苏小鼎皱眉,居然这么急?
这是吴悠第一个自己定下来的单子,十分急切和热情。她将方案和报价翻出来给苏小鼎看,又将网上的沟通过程交付出来,最后充满希望道,“苏姐,能签的吧?”
苏小鼎看了一会儿,宴席是定在明仁酒店,还是那个小宴会厅。婚庆方案要求比较简单,只一个形象墙和一个鲜花拱顶,约莫小几万块的单子。她再看看吴悠期盼的眼神,想了想道,“合同条款谈好,各种隐患提前约定。”
这是同意的意思了。
吴悠猛点头,开心地不得了。
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果然来了一对新人。
女方姓赵,约莫三十岁,长相十分明艳,个性也外向开朗极了。男方姓周,比女方年长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略有些沉闷,但是时下家长喜欢的那种可靠丈夫人选。
苏小鼎给上了热茶和点心,吴悠主讲。
赵小姐十分爽快,对婚庆方案和价格没有任何意见。她挽着周先生的胳膊,几乎不太征询他的意见,很快定了下来。周先生也很无所谓,甚至哈欠连天。
合同签订,交付定金,后续便是安排各路人员跟进。
吴悠恭恭敬敬将人送出店,之后抱着苏小鼎猛跳。
苏小鼎也是开心的,让她试试自己安排接洽各个工种。
小姑娘便跳到座机边上,拨了一个电话出去,甜滋滋地叫,“天平哥,我是吴悠。你下周三有时间吗?我这边有个活儿啊。”
她皱了下眉,小姑娘真是被路天平那王八蛋迷得昏头了,什么好事头一个就想到他。
苏小鼎便给方骏说了这桩生意。
“居然又是你们店的小宴会厅。”她偏头,“你说巧不巧?”
他就笑,“这不是巧,是缘份。对了,不是要和营销这边签合作的合同吗?什么时候来?”
朝中有人好办事,随时都可约时间。
苏小鼎便带着吴悠和一个新招的小伙子一起去,她开车,吴悠在后座扮演老人交待小伙子种种注意事项。她从后视镜看,不觉失笑。人的成长速度也是快,不过短短几个月而已,居然有种脱胎换骨之感。
抵达酒店后,分头行动。
吴悠带小伙子去看现场,测量尺寸等等。苏小鼎则直接去营销部找方骏定下来长期合作的协议,统一交了一部分定金。以后他们可以共享客户的资料,进入酒店布置会场也方便了许多。
签好合同,苏小鼎拒绝了方骏共餐的要求。她得回去,立刻翻看客户资料,强力推销自己的公司。
离开的时候,她悄悄给前台的小妹子塞了一包零食。水果、巧克力和牛肉干之类,说以后还得诸多麻烦了。
前期准备协调完毕,便是带赵小姐彩排——周先生工作忙,走不开。
那是一个傍晚,抽的小宴会厅没有客人的间歇。路天平正好有空,也赶过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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