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二）（2/2）
“嗯。”</p>
“我先走了啊，你们早点睡。”</p>
商沉不声不响地将行李收拾干净，蓝英已经在院子里低头候着：“宗主，要不要为你准备沐浴——”</p>
“不必，这些事我自己做。” 商沉默然了片刻，“你暂时在这里住几天，等伤好了再做打算，用不着拘谨。”</p>
“是。”</p>
“我出去走走，你先睡觉。”</p>
“是。”</p>
商沉轻点足尖，在御虚的山里飞动，一声不响地落在商隐的院门前。门前守着的弟子正昏昏欲睡地打着盹，商沉不吱声，轻轻推开了门，走进院里。</p>
不到门前，便能听见里面此起彼伏的锁链声，有人无意识地挣扎，低低怒吼。</p>
商沉垂着头在门前站了片刻，屏住呼吸，推门而入。</p>
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的脸色如死尸般惨白，被人用锁链锁在一张椅子上，挣扎扭动。他们一见商沉进来，仿若见到食物的野兽，手指蜷曲，腿扭着，露出一口的森森白牙。</p>
商沉一声不吭地在他们面前坐下来，眸子里微微湿润：“爹，娘。”</p>
商隐咬不到他，全身的铁链响个不停，恨不得将他抓在手里揉成碎片。</p>
商沉如同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来。他咬碎了牙齿，折断了骨头，才终将素容舍弃，可是回到父母跟前，才看清自己究竟得咽下什么样的深仇大恨。</p>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出去的，眼前混乱，在荆棘间飞着下了山，不知怎的找到一家没有关门的小酒铺，在桌前坐下。</p>
不知不觉间，桌上的酒瓶慢慢地空了，他的头意识不清地趴在桌上：“……再来。”</p>
店小二有些胆怯：“客官，您这都八盅酒了，咱们这酒一盅就醉，您这——”</p>
“……再来。”</p>
有几个在旁边喝酒的笑道：“他要喝不就给么，你们酒铺子要做生意不就靠酒鬼？”</p>
“这……是。”</p>
商沉慢慢地抬起头来。</p>
他将瓶里的残酒倒进嘴里，眸子半闭，却不知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p>
刚才那桌上的人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忽得动也动不得，哑着嗓子道：“这到底是谁，怎么这模样？” 其他人的目光随之望过来，不由得慢慢站起，其中一个走到商沉身边，夺下他手里的酒盅：“公子叫什么名字？”</p>
商沉抬眸看着他，不出声。</p>
“公子，你长得可真是……”</p>
手不怕死地摸上他的脸，商沉的身体往旁边一侧，那只手落空，心痒难耐，又不甘心地去碰他的肩。尚未碰到，商沉的身体不知何时后退了一丈，轻声道：“滚。”</p>
“公子，你别害怕……”</p>
商沉坐着不动，背靠着墙，身边已经有五个人将他团团围住，慢慢逼近。</p>
“公子，跟我们说你叫什么名字。”</p>
“自己一个人喝酒多闷，不如——”</p>
一只手抓向他的衣服，忽然间周身被真气环绕，汹涌而来，登时将五个人打翻在地。他们气血翻涌，捂着胸口爬起来，领头的那个说道：“不行……今晚跟我们走。”</p>
“老子这辈子就从没见过长成这样的……跟我们走，我们必不亏待你。”</p>
商沉扶着墙起身，兀自站不稳，袖子拂开他们往门口而去。那几个人从酒铺子里追出来，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眼里只剩下了不远处飘忽的白色身影。</p>
忽得身后有人冷声道：“停下。”</p>
那声音离他们不远，却谁也没听见他的脚步声，那几人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公子在他们身后站着，样貌极是俊俏，眸子和声音里却没有一丝暖意。</p>
其中一个道：“小白脸一个，忽悠什么？”</p>
几个人不理会他，继续追赶，忽然间脚下像是被什么细丝一绊，剧痛难忍，跌落在地。其中一个怒道：“你是哪里来的葱？“</p>
“我们先看见的，想分也得有个先来后到！”</p>
话音未落，商沉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幽幽响起：“先来后到？”</p>
那几个人尚未说话，忽觉得脑子里像是不知被什么牵着，意识不清，眸子里只剩下商沉那双散着柔光的眼。</p>
“你们也想欺、负我……好，我最厌恶你们的眼，谁先把自己的眼挖出来，我就成全谁。”</p>
他们轻轻喘着气，神志涣散，喃喃自语，手指不受控制地朝着自己的眼戳过去。黑衣男子飞到商沉身边，把他的脸轻轻掰过来，眸子里尽是心疼，低哑地轻喊：“师尊。“</p>
那几人的手指在眼前半寸的地方停下来，急急地喘着粗气，只觉得恐惧得不能自控，心惊胆战地互望一眼，嘴唇哆嗦。</p>
“这、这是什么妖术？”</p>
“不知道……不知道……”</p>
“走……我们走。”</p>
素容紧紧搂着他的腰，扶着他的头，低头寻找他的唇：“师尊……”</p>
商沉低低地道：“容公子怎么来了……上次山洞里没跟我玩够，来找我继续？”</p>
“师尊。” 素容抬起头来，“我来看看你……你上次走得匆忙……”</p>
商沉将他推开，站起身来：“容公子上次没听懂么，我同你，只是兴致所至。你也看得见，我遥溪想要什么男人就有什么男人，容公子只不过是我喜欢过的一个，别把自己太当回事。”</p>
素容不出声，轻轻地咬着牙：“师尊，我知道你这么说必有苦衷——”</p>
“苦衷？我有什么苦衷？” 商沉低头抚着他的嘴唇，“你长得俊俏，我看上你了，同你有那么一次鱼水之欢。你这辈子没跟别人做过么，我是你第一次？”</p>
“师尊……” 素容的眸子里噙着泪。</p>
商沉看着他，笑了笑，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容公子……你想要我是么，想撕开我的衣服，压着我，就在这杂草堆里对我做不堪入目的事，是不是？”</p>
素容轻轻喘着气。</p>
“你对我，同那些人对我有什么两样？” 商沉低头含住他的唇，低低地道，“容公子……你想要我么？”</p>
素容低下头，死命地忍耐：“师尊，听话，我送你回去。“</p>
“送我回去，不是找间客栈歇息？” 商沉轻舔他的耳垂，“我们两个睡一间房。”</p>
素容拼命地咬着牙，扶着他起来：“我送你回御虚道。”</p>
商沉冷着脸，把素容狠狠一推：“今后别再来找我。”</p>
素容死死地拉住他的手腕：“师尊，你别这样，我跟别人不一样！”</p>
“怎么不一样？”</p>
“我喜欢你。”</p>
“…………”</p>
素容的嘴唇微抖，抬眸看着他：“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你打死我我也喜欢你！”</p>
商沉的眸子微动，紧紧地咬着牙，轻声道：“你喜欢我什么，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p>
素容望着他，眼睛里流下泪来。</p>
商沉在袖子里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腕，掐出血来，面无表情地道：“你的喜欢，不过是肤浅之物。容公子，你回去吧，今后你若想闲来一聚，商沉自当奉陪，只是别再出现在御虚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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