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命中少年(2/2)
冯夫人红了眼眶,但还是将人搀了起来,挨个嘱咐:“彧儿,男男相授有悖人伦,可娘知道你这些年过得苦,若真的想好了,便由了你的意思罢。这位,孟尝……今后我与彧儿一般唤你阿尝如何,我家孩子从前吃了不少苦,小时候落了病根,又习不得武,前一阵子给我写信,说你救了他好多回……”
眼见着妇人要落泪,孟尝回手搀住她的胳膊:“义母,您放心,今后有我在,绝不会叫旁人欺负了他半分去。”
“好,好……”
是夜。
“成言,你骗我,我今日听得他们叫你真名了,什么玉儿玉儿的。”
少年满脸不快,盘腿坐在床榻上,抱着小臂。
“是彧,”赵彧脱了外袍,坐在少年身边,手抚上了那人肩头,“羌瑰玮以壮丽,纷彧彧其难分。可惜,彧字主凶。”
“凶个头,少来,骗我就是骗我了,怎么办吧。”
赵彧勾起嘴角,将脸凑了过去,咬住少年的耳垂,厮磨一阵后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不曾骗你,在下赵彧,字成言。”
折腾了大半夜,孟尝脱力般偎在赵彧的怀里,面色潮红,身上绽放出一朵朵玫瑰。
“你真不是骗我才胡扯的成言二字?”
赵彧手上动作,揪住了少年的弱点,低沉的声音缓缓传来:“阿尝,你还有力气胡思乱想?”
“不是不是……唔……”
东方微白,赵彧揽着几乎软成一滩泥的孟尝,面上欢喜混杂着一丝担忧。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阿尝,你会后悔吗?”
“悔个头,”少年几乎咬牙切齿,身上的力气虽不容他发出多大的声音,但字字铿锵,“老子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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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岁,长安。
“赵二子,你给我滚过来!”
少年手里拿着柳树条,追着前面撒丫子疯跑的孩童。
赵彧端着茶盏坐在院子当间,那孩童三步并作两步,躲到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侧,奶声奶气地开口:“小叔,小叔救我。”
“阿尝,孩子还小,你莫吓着他。”
茶盏掩住嘴角的笑意,赵彧出言劝道。
“吓不着,”孟尝伸手去捉孩童,“老赵我告诉你,男孩子娇惯不得,就让他扎个马步,他都敢偷懒,我儿时若像他一般,现在早不知在哪儿埋骨了,你让开,我非抽他不可。”
“啊!小叔救我啊……嗷!”
彧字主凶,少年虽不置一词,但却记在心上,一记就是一辈子。
“老赵,你甭拦着我,让开。”
“行了阿尝,”赵彧拽住孟尝的小臂,另一只手在身后拍拍小孩的后背,示意他快走,“今日我赶着去买重阳节的礼物,你权当陪我可好,放过他一次。”
直至夜色渐浓,两人才提了满手的东西回府,回了房孟尝便大大咧咧地往床榻上一躺,也不换衣服。
“老赵,我跟你说,这个男孩子啊,不能娇惯,学武打基础的时候更是这个道理,基础打不好,那后面练出来的东西也是花拳绣腿。”
“阿尝,你最近总是老赵老赵,叫得我不太痛快啊。”
“嗯?不是,那当着孩子面,成言成言的,岂不肉麻。”
“现在也没当着孩子面啊。”
赵彧缓缓逼近。
“老赵,哎!你要干嘛……唔……”
深夜的微风羼杂着肌肤缓缓的撞击,赵彧揉着少年的发心,伴着动作开口:“叫我什么?”
“嗯……老赵,你轻些……”
“叫我什么?”
“嘶,啊……成言,成言,轻些……”
“再叫一次。”
“成言,嗯……成言。”
“可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了……”
“那阿尝讨个饶。”
“嘶……成言你,啊!夫君,夫君,饶了我罢……”
“这才乖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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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岁,渼陂湖。
“老赵,咱家这孩子真是笨得让人着急啊,那好端端的话,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听不见旁边的帐子里有什么动静,孟尝拄着脑袋侧躺,盯着眼前看书的赵彧,见他不理人,伸手去夺那书本。
“急什么,你不也是追了我三年才得偿所愿吗,孩子的事,少跟着操心,由得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成日在府里看不够,出来玩了还得带本书,呆子。”
孟尝被提及过往,手上一滞。
赵彧由他甩了那书本几尺远,无奈道:“不看干嘛,孩子们都在,我又不能奈你何,罢了,睡觉。”
孟尝面上一红,但还是乖乖应了赵彧的招手,躺到那人怀里。
“老赵,你别担心,青州城的暗桩我都安排上了,看是那狗贼先来抓二子,还是我先将他的什么青雾门连根拔起。”
赵彧将怀中之人搂得紧了:“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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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彧从未怨过老天,反而还时常心存感激。
即使在最快意的年岁,经历了家破人亡,他也可拼尽全力,拨云见日。于赵彧而言,遇到他的少年之前,肩上充盈着莫名的责任与重担,生亦何欢,死亦何惧;遇到他的少年之后,生命二字,才谓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意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