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长安(三)（1/2）

昭苏称病告假不上朝，回京的将士几乎三三两两登门拜见了个遍，唯独不见魏灵。昭苏既觉得耳根子清净，又怕她那个急脾气惹出些什么乱子，或者在世家小姐里处不来，遭人笑。

他这几日成天待在府里，偏偏府里他最大，十三进的大宅子随便他怎么闹腾，许伯是昭启身边的老人，年轻时候就很会宠小辈，随着年龄这功夫见长，更是没原则起来，陪着他闹，除了担心他的身体，别的什么都不劝，气得苏岫老大不愿意来白岑侯府给昭苏看病。

一日，许伯进了花园的水榭里通报，发现他在拿猫眼石当弹珠玩儿，看见了他，便问：“许伯，有什么事吗？”

“侯爷，梁岩侯来拜访。”许丛躬身道。

“咕咚”一声，猫眼石落进了池塘里，昭苏也不着急，看都没看一眼，拂了拂手，眼中的凉意胜过这春寒料峭，他面无表情道：“他也好意思来？”

“这毕竟还沾着姻亲，侯爷是他的小舅子。按理他是该来拜访的。”许丛看上去也不热忱，只是他晓得轻重，要劝上一劝。

昭苏嗤笑一声，玩了这些天积累出来的好心情和那一点儿耐心瞬间垮塌成碎屑，他抹了抹衣上的皱褶，走出了水榭。

梁岩侯谢意已经被请进了沥雪堂，因而昭苏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谢意穿着一声墨蓝袍子，在窗边垂首看着一株兰花的场景。

要说昭苏虽然脾气不是太好，但平日里还都能装得人模狗样的，只有一个人，他看到了就得掐起来，就是这梁岩侯谢意。

“谢侯爷。”昭苏上前，和他规规矩矩行了平礼。

谢意一声“醒越”就卡在了嗓子里，但他面上只是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多言，回了一句：“昭侯爷。”

落座后，昭苏喝了一口新茶，才问：“谢侯爷此来何事？”

“没什么事。”谢意道，“就是来看看你。”

昭苏闻言，唇角勾了勾，小小的青瓷茶杯在他指尖几个轮转，杯中茶液未曾泼出分毫。

他没出声，谢意也没急着开口，只是轻轻呷了一口茶。

“谢侯爷。”昭苏一双眼紧盯着他，眸中淡漠，似有风暴自远处卷起，越来越剧烈地扫荡过来，“那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醒越，我……”谢意放下茶杯，站起身，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昭苏打断。

“昭某自认为和谢侯爷并不熟，担不起这一声醒越。”

谢意顿住，良久叹了一口气，作了个揖就转身走了，临到出门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转过头说：“醒越，你姐姐不愿意看到我们这样的。”

昭苏最后一点强忍住的不耐烦彻底被点燃，噌一下站起来，连带着小桌一下子歪了，茶水洒了一地，把他的袍角沾湿一片，他盯着谢意，慢慢地，一字一顿地开口，仿佛是拿着一把小刀在恶劣地剜着那人的血肉：“不会的，她早就看不到了，不是吗？”

谢意听见这话呼吸一窒，脸瞬时憋得通红，他抬起手，指了指昭苏，却最终没说出一个字，转身拂袖而去。

眼见着谢意离开，昭苏才又坐下，他手臂撑着膝盖，埋头在双手间，良久，到许丛不放心地上前了几步，他才抬起头，满眼血丝，确是语气轻松地说：“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我先回后园的水榭了。”

昭苏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却难得被门槛拌了一下，他挡开要来扶他的小厮，道：“以后梁岩侯再来，尽管回绝了，让他有事到昭家去，他跟我，从来就无任何瓜葛。”

小厮应是。

又过了两天，魏灵总算是得了空，来了这白岑侯府，一来就跟没饭吃一样把昭苏面前的一碟糕点吃得精光，昭苏倒是习惯了，就是把府里的仆从看得一愣一愣的。

魏灵填完肚子，自觉半饱了，就撺掇着昭苏一起去东市逛逛，正好昭苏这几天也总待在家里，闲得要长毛，想过一过纨绔日子，奈何没这天分，也过不起来，如今有这魏灵带着，倒是不怕了。

魏灵一身男子装束，旁边站着一身黑衣的苏岫，昭苏穿着广袖的大氅，手里不知哪儿来的一把折扇，上面的题字还颇有模有样。

“醒越，你这把扇子哪里来的啊？”魏灵问他，“倒是有大家之风。”

昭苏闻言更是晃了晃扇子，得意道：“此乃修远先生亲笔，千金难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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