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扰,开解,变数(1/2)
春寒料峭,何况山中幽谷,夜间风寒。
艳阳有些睡不着,在庭院里散散步。
肩头一暖,穆磊拿大氅把她裹起来,“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艳阳顺势靠在他怀里,“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穆磊搂着她回房,“那以后我要是出征呢?”
艳阳揪着大氅上的毛,“那我和你去,我也可以学光烈皇后。”
穆磊“噗嗤”笑了出来,“你这话要是让言官听到,又是一场风波。”艳阳皱皱鼻子,“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说,你到哪里我都想跟着你。”
哪怕艳阳着意的温存体贴,但穆磊何等的心智和城府,“是骄阳公主和你说什么了?”
艳阳本来就没想瞒着他,一触到他清明豁达的目光,心下就一阵轻松,“哪里是骄阳,是纪霆,他让骄阳问我,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穆磊自己解了甲挂在架子上,听到这话动作都没停一下,“那你怎么答的?”
艳阳淡淡道,“他离我好几百里远,我答这个做什么。”
穆磊把她拉过来,捧着她的小脸,“那你是怎么想的?”
艳阳看着他深邃的眼眸,觉得自己可以找他解惑一下,“阿磊,我问你,要是假如,你有个救命恩人,非要把女儿许配给你,你会答应么?”
穆磊似乎一点犹豫都没有,“不会。”
“为什么?”
穆磊奇怪她问了个傻问题,“因为我已经成亲了啊,驸马不让纳妾吧。不是说,只有偷人的公主,没有纳妾的驸马么。”
艳阳,“……”艳阳满腔的惆怅被他冲的一点不剩,捞起一个枕头扔向他,“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偷你个大头鬼啊!”
穆磊连人带枕头抱在怀里,“终于笑了?可怜我白天练兵驻防,晚上还要费尽心思讨公主一笑,这慕容家的饭碗实在太难端了。”
艳阳不解气,连着揍了他几下,才倚在他怀里,轻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哼”了一声,“你是为了讨我开心才这么说的嘛?诶,要是,要是那时我们还没有成亲呢?比如在西北的时候?”
穆磊故作为难,“这个啊,你知道的,我上一个世子妃就是这么嫁进云南王府的。”
他的六个姑姑眼红地盯着云南王世子妃这个位子,要不是四姑父为了救他死了,也轮不到白氏。后来大姑姑不甘心,看白氏身体孱弱,不好生养,亦不是长寿之像,就把自己的小女儿给了他做二房。再后来这两女人连带着生下的孩子们全都同归于尽了,才有他和艳阳的事。想到自己剽悍的姑姑们,穆磊有点心疼艳阳,他这算不算骗婚啊?可是不骗婚,他怕自己娶不到媳妇。不为名不为利,谁愿意摊上这么些极品亲戚。
艳阳心中一阵气苦,“那你还娶我做什么?你等着你的下一个救命恩人来好了,你天天这血里火里地拼命,救命恩人少的了么?世子今天这番话放出去,下回上战场,大家都争着给你挡刀呢,死了的女儿给个正妃,残了的女儿封侧妃,挨了刀的也可以封个庶妃媵妾,没等回云南,你三十二个侧妃姬妾就都满了,人人都是你救命恩人之女呢。世子名利双收,又得仁义之名,又得佳人在怀,多好的事儿。”
穆磊失笑,“哪,你自己都想得明白的道理,我还能比不上你一个弱女子么?”
艳阳捶着自己面前的枕头,“可你还是娶了啊。”
穆磊见小公主泪光莹莹,显见是真伤心了,才慢慢地把下一句话吐出来,“我会娶她们,是因为当时还没有遇见你。”
艳阳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穆磊见她眸子里的希冀与温柔,不由得拉着她的手印在自己的心口,“能拿婚姻做人情的人,都是因为还没遇到真爱。”
穆磊见小公主仍旧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把她抱进自己怀里,“蓁儿,真正爱你的人,无论如何舍不得伤你,就像你当初不愿伤我一样。”
在武牢关的时候,他闹了半夜别扭艳阳就答应嫁给她了,后来纪霆来了,他摆了一阵子脸色,艳阳就答应去和纪霆摊牌了。
当时纪霖还和他打趣,小公主怎么那么单纯好骗,这么轻易就中了他的苦肉计。
穆磊反而觉得,这种对峙,比拼的不是智计手段,而是谁的心更硬,更狠,谁的爱更深,谁在乎对方更多一些。艳阳不舍他为此伤心不快,所以就妥协了。穆磊反观自己,每回他们闹别扭,妥协的总是艳阳,她对自己用情,远比自己对她要深。每念及此,他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艳阳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心下觉得自己刚才对纪霆的那一丝怜悯简直起来得莫名其妙,拍拍自己的脸颊,“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是我误了。”
穆磊见她这幅样子,含酸道,“我可没有弃你而去,你不能随便炒我鱿鱼。”
艳阳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我把你这段话记下啦,下回纪霆要是再问我为什么不给他机会,我就有说法了。他这一病,弄得我和个负心汉似的,我可冤了,偏偏自己嘴笨,又说不出冤在哪里。”
穆磊给艳阳把头上束发的簪子和篦子拿下来,才道,“你放心,这些事情,我都会帮你料理。”
艳阳侧身搂住他的腰,“阿磊哥哥,你真好哎。”
穆磊听她那一声缠绵悱恻的“阿磊哥哥”,整个后脊梁骨都是麻的,趁机把她搂进怀里,凑着她的小嘴儿就贴了上去,艳阳却开始左闪右躲,顾忌着骄阳他们在后屋又不敢叫唤,好容易穆磊把她捉了个正着按在榻上,艳阳急得直蹬脚,“不行,骄阳他们在后面呢,被他们听到我就不活了!”
穆磊埋首在她颈间,越发性急,口齿不清,“小妖精,浪得人上火又不让碰,看我不收拾你。”
艳阳使劲蹬着自己的小腿,“我自浪我的,谁让你上火了?”
穆磊一听,这还了得?把她翻身过来,“那你试试我的火烧得旺不旺。”
艳阳心中一荡,越发的挣扎不动,趴在枕头上软成一滩水,用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艳阳也无奈,早知道不和他提什么纪霆,前阵子也是,每回纪霆一出来闹事,穆磊就爱这么收拾她,到了后面,居然成了穆磊一种例行的情趣,费解。
一念及此,艳阳在他的肩头锤了一下,喘着粗气,“你以前真的不认识纪霆么?一提他你为什么这么兴奋?”
穆磊哪里理会她这种瞎话,压着她的肩头愈发地来了兴致,“你再提试试?”
艳阳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哑着嗓子求他快点。
第二天艳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中天,来掀她帐子的居然是骄阳。
艳阳一见这姑娘闯她的帐子,第一反应就是尖叫,“啊,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艳阳下意识就要去找自己的衣服,却发现自己全身清清爽爽,似乎是被人清理过了,身上也穿上了新的纯棉寝衣,这才松了一口气,把那副被流氓调戏的大姑娘样子收起来,又望了望房间里的地板,已经被人收拾好了。艳阳四下打量,确定没什么可以被人嘲笑的点,又把身子缩回被子里,“你怎么来了?”
骄阳“呵呵”一笑,“遮什么啊?昨晚你叫的那么大声,现在遮是不是晚了点儿?”
艳阳“啊”了一声,“你全都听到了?”随即从被子里扑出来,“我和你拼了!”
骄阳一只手就把姐姐制住了,“我怎么来了?你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你男人让我来叫你的。”
艳阳在她手里动弹不得,索性也就不挣扎了,“叫我干什么?午饭让他在营里和兄弟们吃好了。”
骄阳“啧啧”摇头,“你说说,穆磊看上你什么了?”
艳阳不甘示弱,“当然是我美貌年轻好生养。”
一提到这个,骄阳脸上就有些黯然,手上也不由得松了一松,艳阳自觉失言,“诶,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还让你捉着好了?”
骄阳把姐姐摔回床上,“想得美,谁要捉你。”
艳阳觉得,要不是骄阳昨天送自己的那张貂皮毡子,自己的脸得扁一半。不过眼前人不是穆磊,不会上来哄她的,艳阳识相地自己爬起来,“阿磊让你来叫我?不是关防的事情都是他在主理么?为啥来叫我?”
骄阳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姐姐毫无进取心,“你好歹担着个虚名,就这么不闻不问,对得起这个女战神的称号么?”
艳阳恶心了一下,“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有多少人的虚名都是吹出来的,何必为盛名所累?”
骄阳彻底无语了,“行行行,你是活得大彻大悟了,不过又有人来了,在关外叫阵,点名要你出去。”
艳阳正往身上套那身甲,“那你去不也是一样的么?反正他们又不大认识我们俩的。”
骄阳忍无可忍,一脚把姐姐踹出了内室。
穆磊和李意在院子里等了片刻,才见艳阳和骄阳出来。骄阳公主翩翩而来,如同一只高贵的凤凰,尽显一朝公主的端庄风仪,他们家那个小公主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似乎全不在意。往常穆磊见她这样照例会提醒一下,谁知这回穆磊只是含笑看着她,艳阳浑身一个激灵,准没好事,当下立刻立正,好好走路,学着穆磊那样渊渟岳峙的样子,硬撑出一点女将的气场来。
穆磊满意了,把自己的佩剑解下一把递给她,好歹装装样子嘛。
一路行来,关内气氛与昨天截然不同,条条街道肃然无人,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下下打在人心头,士兵们甲胄在身,俨然战时状况。
城楼上的黑底银龙王旗猎猎作响,昭示着此处有慕容皇族子弟在此领兵。这样的战旗,只有艳阳公主在和西里大战的时候用过一次,除此之外,除了远镇东南的广平王之外,慕容皇族之中用过黑底银龙王旗的人甚少(慕容天下是皇太子,用金龙)。
见到这面战旗,艳阳便心下一沉,看来太平日子过去了。
艳阳随着穆磊登上城楼,城外数千黑甲精兵,骑步配合,漫山遍野,一直延伸到山谷之外的平坡,几乎一眼望不到头。打头的金边白虎战旗上那只白虎,模样花纹与穆磊手上的那枚白虎令如出一辙,历来是号称大夜第一将门纪家的不二象征。
纪家军。
艳阳就算没看出那只白虎,也看到了那个大大的“纪”字和打头的那个黑甲战将。
纪霆。
艳阳转头,小声问身后的骄阳,“你不是说他想我想得快病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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