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白窈礼最不待见的人,今天又在他眼前晃。
“白,昨天工作得顺利吗?”松下凉带着闪闪发亮的笑容,站在院子门口。
白窈礼简直怀疑他在自己家蹲点。他娴熟地白了一眼:“有白琅大人在,当然很顺利了。”
松下凉跟到白窈礼身旁:“那就好。你今天要去做什么?”
白窈礼目不斜视:“去扔垃圾。”
松下凉被他噎了一句,笑容还是没变:“是吗。对了,昨天是怎么解决的?讲给我听听吧。”
白窈礼只觉得松下凉在自己身旁散**扰光波,他一脸冷漠:“我才不告诉你。”
“嗯,怎么办呢。”松下凉尾音一挑,“那这样吧,你告诉我昨天做了什么,我就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好不好?”
白窈礼浑身起鸡皮疙瘩:“谁要听你的秘密。”
看见他不快的神情,松下凉轻轻笑了一声:“不是我的秘密,是关于白琅的秘密。”
白窈礼眼睛一亮,他当即别过头,盯着松下凉:“白琅大人的?”
“想听吗?”松下凉微微眯起眼,“你先告诉我,我就告诉你。”
白窈礼扭回头:“要是你骗我怎么办?”
“我不骗你。要是真骗了你,就任你处置。”松下凉用舌尖点了一下自己的唇。从微张的双唇间,两颗虎牙隐隐露出边缘,比人类的牙齿多了半分锋利。
白窈礼捕捉到些许不同的气息。他下意识地偏过眼睛,瞄向松下凉。然而一切如常,那气息也转瞬即逝。
“好吧。”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我今天心情好,你仔细听着。”
白窈礼将昨日所为大略地讲给松下凉,他省去了许多细节,又改动了不少内容。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是什么自己玩了半天还没抓到人,白琅困得都快睡着了终于忍不住给他提示,而是式神大战妖怪首领,场面惊险刺激十分火爆。
白窈礼光顾着添油加醋,那故事在松下凉听来就像中学生编的漫画剧本。他唇角弧度更甚,这笑容除去勾引,还饱含着憋笑的痛苦:“太厉害了,你辛苦了……噗。”
白窈礼瞪了他一眼:“你偷笑了吧。”
“我没有。”
“你笑了。”
“对不起我真的笑了……噗。”
“啊!”白窈礼差点把垃圾袋甩出去,“你又笑了!气死人了,不许笑我!我可是努力战斗了一天!”
松下凉点点头:“对,对,你努力战斗了。白琅就这么放你玩了一天?”
“什么叫玩,我认真工作了一整天。”白窈礼用鼻腔发出轻哼,“白琅大人慈悲为怀,等到我和妖怪首领决斗胜出,他才按照约定离开。”
“哎——”松下凉故意拖长尾音,“他可真是宠爱你。”
先前松下凉说什么,白窈礼都不放在心上。唯独这句话刺得他脸颊发烫,他耳尖都有些泛红:“白琅大人那不叫宠爱,那是仁慈!你……我都告诉你了,该你告诉我了!”
松下凉并没有立刻接话,他用暧昧的、湿润的深蓝色眼睛注视着白窈礼,就像海水漫向沙丘。他顿了片刻才开口:“你知道那座行馆要用来干什么吗?”
白窈礼不吃这套:“我怎么知道。少卖关子,快说。”
“那里要召开一场集会。”松下凉微微放慢脚步。白窈礼不自觉地与他对视,他双瞳张大几分,步伐也随着松下凉的节奏。
“集会?”
“除妖师的集会。”松下凉向白窈礼靠近半步,“三天以后,晚上八点。白琅什么也没和你说吧?”
这一次,白窈礼没有躲。他脸上多了一层困惑:“白琅大人从来没提过集会。”
松下凉似乎有些得意:“那就对了。集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固定召开,各地的由不同的家族主办。白琅几乎不会参加这种活动,至少我没在集会上见过他。”
白窈礼凝视着他的双眸。他试图从松下凉眼中找出某种暗示或用意,但那副眼睛就像平静的海面。他总是含着暧昧的调笑,神情却又显得真诚。白窈礼被他弄迷糊了,他索性不想松下凉要做什么,此刻只关心白琅。
“白琅大人不去参加吗?为什么?”他不解。
松下凉勾了勾唇角:“有些话由我说也不太好,不过,白琅确实和大部分除妖师合不来。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你要不要亲眼看看?”
白窈礼一愣:“亲眼看看?”
“没错。”松下凉的瞳孔猫瞳一般竖直起来,“亲眼去集会里看一看。”
白窈礼自己也有些意外,在乖乖听话和挖白琅的八卦间,他居然选择了后者。
那天早晨,松下凉邀请他参加集会,并说如果白窈礼定下主意,就当晚去山脚等他。
白窈礼假借妖怪聚会的名义,从家里跑出来。他赶到约定地点时已经七点过半,夜色中,白窈礼远远望见一个人影。
不是松下凉。
一位少女模样的妖怪站在路边的树林,看到白窈礼跑来,向他轻轻招手。白窈礼几步赶到少女身旁,这才看清她的模样。
少女身着华丽的刺绣贴金大振袖,带袋打作二重太鼓结。她一头茶色长发盘得规整仔细,饰满发梳与细簪。少女面容精致美丽,身材纤细小巧,繁复服饰包裹着她微微隆起的柔软胸脯。待白窈礼来到近旁,少女侧目,低声道:“过来。”
她的声音宛转又略显稚嫩。
白窈礼跟到少女身后,拐入林中。走了没有几步,就听见松下凉含笑的嗓音:“白,你果然来了。”
松下凉仍着黑衣,今夜手里还比平常多了一只细长的烟管。他靠在车边,雾气萦绕,白窈礼一时间竟没能看清。他放下烟管,向白窈礼招了招手。
“你这乌漆嘛黑的,我差点没看见。”白窈礼打量着松下凉,“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抽烟?”
松下凉瞟了一眼手中的烟管,向白窈礼笑笑:“这个有很多原因,之后有机会再告诉你。先不说我,你来换身衣服,我们马上就要进去了。”
白窈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带他过来的少女就推了推他的肩膀。少女外表乖巧可爱,一开口却是不耐烦的命令语气:“主人都这么说了,你快点去换。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要带着你,真是麻烦死了。”
白窈礼刚才就想问,现在被她一催更忍不住:“我换就换,你别推啊。说起来你是谁啊?”
“这位是我的式神,名叫贝儿。”松下凉抬手搂过少女的肩膀,将她揽到自己身旁。贝儿在松下凉怀里乖得像只兔子,神情也立刻变得温存柔和。
白窈礼看着他俩不知怎么就浑身发毛,他钻进松下凉的黑色轿车里,翻出给自己准备好的衣物。
“你认真的吗?”他看着手里的衣服,一时语塞。
松下凉慢腾腾地吐了口烟:“认真的,你就换吧。”
白窈礼翻了一个无声的白眼。
他动作麻利,不出五分钟就打开车门。只是这次他出来得有些犹豫。
“哦,这不是很适合你嘛。太好了,我们快去会场吧。”松下凉称赞道。
贝儿也跟着附和:“真是和你太般配了,那个……你叫什么,白是吧。”
白窈礼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压根不知道这俩人从哪看出来的适合般配,那准备的衣服简直不能算衣服,就是一顶巨大的斗笠、一件密不透风、长至脚踝的蓑衣和一双二齿木屐。除此之外,他脸上还戴了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具,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别说外貌,连身形都看不出来。
白窈礼憋了半天:“你俩审美有点畸形啊。”
贝儿瞄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像你这种身份,就得把脸藏起来。你又不是主人的式神,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万一出了什么事,牵扯到主人怎么办?我可提前警告你,到了会场你不许说话也不许乱动,就只管安安静静跟着主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听到没有?”
贝儿说得在理,白窈礼也没争辩,乖乖和二人来到行馆门前。
从山脚到行馆正门,用妖术点了一路灯笼。这些橙色的纸灯唯有看得见妖怪的人能够看到,专门用来指引会场的道路。
松下凉一行刚刚现身,迎客的式神与同行来客便纷纷向他行礼致意。然而除妖师们虽对他恭敬,也只是打个招呼就急忙离开,少有人和他寒暄交谈。甚至有几位携带式神的除妖师,刻意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松下凉似乎早有预料也不以为意,他向周遭来客点头应答,便径直进入会场。
白窈礼只在白天来过行馆,如今夜色降临,庭院与房屋笼罩在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中,仿佛院墙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院内灯火通明,人妖交错,可不知怎么,显得比墙外的山风更凄凉寂寞。
松下凉今天不断地抽着烟。他手持烟管,进入会场也不曾放下。即便是攀谈闲聊,说上几句就要吞云吐雾。白窈礼离他很近,却不觉得烟气刺鼻。烟管中燃烧的味道不似烟草,更像某种清香的干制草药。白窈礼只闻到夹杂着微苦的甜香,那苦味令他想起白琅,他竟因此对松下凉生出几分好感。
松下凉和往来亲密的除妖师交谈几句,便以巡视会场为由带白窈礼离开。他只说身后的妖怪是自己新收的式神。跟着松下凉在场内游走,白窈礼渐渐听到了些许不同的声音。
关于他最在乎的白琅大人,还有他最不喜欢的松下凉。
“你听说了吗?之前那个玉面神,就是白琅出马解决的。”
“白琅……啊,他还没隐退啊。虽然那个人很厉害,不过实在是……”
“现在没有他也不行吧。”
“他……唉,怎么说,真是有他没他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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