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2）

直到五更接了灶王爷, 一家人才匆匆睡下。不过一两个时辰, 就又到了早起的时刻。

比平常睡得少, 但是在新年这样喜庆的气氛包围下, 醒来也精神得很。

新衣裳都在床头摆着，青桃儿换了新衣走出门，正好看见江辰也起来了。

东屋已经有了动静, 两人稍等了一会儿就进去给张家老两口磕头拜年。

村里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才有压岁钱，还是走过场那种，前脚拿到手后脚就会被大人再收走。

张家疼孩子，这两年家里境况比以往都好, 青桃儿和江辰这两个半大不大的小大人也从爷爷奶奶那里领到了压岁钱。

青桃儿小时候过年最盼望的就是压岁钱，能领到一个皮钱儿还不知足, 每次都眼巴巴地盯着哥哥手里的那一份, 一直眼巴巴盯到张旭受不了把自己的也给了她才高兴。一点点大的年纪, 两个皮钱儿在她手里过不了夜就被阿李收走了，明明知道没有支配权来年照样盼得不行。

青桃儿现在已经不再在意压岁钱的数额，她看到的是压岁钱背后长辈希望他们平安无祟的心意, 也对家人之间这种互相珍视守护的感情充满了珍惜。

初一不动刀剪，早饭是饺子和汆汤。吃了早饭, 张老头儿先带着青桃儿和江辰去给三太爷拜年, 等拜完年回到家稍坐片刻, 就迎来了一拨又一拨给他拜年的后生。

江辰被隔壁的东子叫走了, 青桃儿留在家里帮着招待客人。有那年龄跟她相仿、平时又玩得好的未出嫁姑娘过来时, 她就干脆直接领到自己屋里。

“青桃儿, 你跟江辰什么时候成婚啊？”

屋子里都是平常玩得好的小姐妹，大人不在跟前，她们没个顾忌地什么话都敢说。

青桃儿脸微微红了，但是心底知道她表现得越羞涩只会招惹来她们的更多打趣。

她佯装不在意地说：“我家里大人都在呢，他们没定我也不知道。”

这一屋子里的女孩儿大半儿都是十六七的年纪，基本都有了婚约，还有两个是已经定下婚期就快出嫁的。

“那你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我跟你说，零零碎碎的可麻烦了，你可要上点心。”说这句话的张梅，是三太爷的小孙女，比青桃儿高一个辈分，但是因为年纪小，平时也跟她们玩在一起。

这里的‘东西’指的就是嫁妆了，农户人家没什么排场可讲，但是大多数人家都会给自家女儿置办一份瞧上去体面的嫁妆，这份体面讲究的不是贵重，而是周全。要想求个周全，一些零碎的小件陪嫁就少不了，不论是靠从外收集还是亲自动手做都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心力。

青桃儿脸上的红晕又多了一点，含糊地说：“我娘给我准备着呢。”

她和江辰还是三头身小豆丁的时候就订了婚，阿李早早就开始留心小女儿的嫁妆了，说是准备着，其实到现在基本已经差不离了。

女孩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话题跳来跳去都跳不出成婚这个话题圈子。还好，屋子里有了婚约的不止青桃儿一个，她们叽叽喳喳地很快逮住了另一个更羞涩的女孩子打趣去了。

初二开始，各家开始走亲戚。

张家人口单薄，阿李家往上两代是逃荒过来的，在本地也没个根基，等到了阿李这一辈，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儿，她父母早早过世，青桃儿因此过年也没个姥家舅家可走亲戚的。

来张家走亲串门的也不多，跟别家过年时人丁兴旺的热闹场景相比，张家院子就显得冷清一些。

“你嫂嫂能多生几个就好了。”青桃儿奶奶说，她很是羡慕别家儿孙满堂的场面。

“肯定的，家里日子好了，还能少了小娃娃么。”青桃儿安慰她。

她一开口，青桃儿奶奶反应过来小孙女也到了该成家生子的年纪了，她看着旁边的江辰，再看看青桃儿，笑容不由深了些。

初十一过，江辰就要回林场。

青桃儿奶奶一边絮叨怎么不能多留几天，一边指挥着青桃儿给他收拾吃的，又问他：“十五能回来不？”

答案自然是不能，如果十五能在家过的话，他就该从现在直接待到正月十五以后再回林场。

正月十四那天，青桃儿奶奶一边缠长命缕，一边还在念叨江辰，“怎么就忙成这样，十五都不能在家过。”

“家里头四个人本来就少，他年都没在家过完就去林场，他一走，家里又少一个人，就留咱们仨，搅得我心里都没过节的劲儿了。”青桃儿奶奶说着就叹气。

青桃儿心里其实也有些提不起劲儿，但是过节的饭食可以随着心思简陋一些，其他一些祝祷的东西却不能少了准备。

家里多了一个小娃娃，青桃儿和奶奶一起准备长命缕。这种缠绕着彩色纸条的秸秆要在十四晚上拿到奶奶庙里，祈求奶奶庙里的神仙保佑青桃儿的小侄女健康成长。

青桃儿年纪过了十二，家里就没再做过这个，这种长命缕缠起来麻烦，但是添丁进口是大喜事，青桃儿奶奶说：“就是再麻烦我也愿意做，巴不得能多缠几个。”

积雪消融后，林场又进入紧张防火的时期，江辰抽不出时间回小青庄，一直到清明前头张家都是清零零地只有青桃儿和张家老两口。

春天不知不觉就来了，冻土消解，万物复苏，田间地头开始出现茸茸的青色。

青桃儿挎着篮子去田埂上摘白蒿尖，这种才发出的白蒿尖，只有清明前后几天是嫩嗖嗖的，摘回去稍微清洗，裹着面粉蒸制以后再洒调料炒过，口感松软香气独特，是青桃儿的最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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