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2）

青桃儿奶奶听到院里动静已经拿着一个扫床的小笤帚从炕上下了来。

“你这孩子, 冻坏了吧！”

江辰刚进门, 就被她拉住开始扫他身上的雪。

雪花从他身上落下来, 挨着黄土压实的地面，很快就融化了。

“穿得厚实, 今天有雪可是风小, 不怎么冷。”江辰说, 他笑着随着青桃儿奶奶的手转动, 肩头、衣领、后背……从身前到身后, 通通扫过了一遍。

“快到炕上暖暖。”雪扫净了，青桃儿奶奶就催他坐到炕上。

屋子里烧着炕，暖意融融的，江辰脱了大袄挂在门后面，先搀着青桃儿奶奶上了炕，自己也斜坐在了炕头上。

张老头儿在旁边的木柜里翻找东西，过一会儿，拿了一个黑陶的酒壶和俩酒盅过来了, 对着江辰招呼：“中午咱两个喝两口！”

他把酒壶放在炕上的小桌上, 江辰立马拿起，将两个小酒盅摆好了, 先一一倒了点出来。

青桃儿奶奶靠着墙坐在他俩中间，就笑话江辰，“菜还没上来呢, 就先把酒倒上了。”

江辰笑, “先喝一口暖和暖和。”

他说着就跟已经举杯的张老头儿碰了碰杯子, “爷爷，咱俩走一个！”

喝了这么一杯，再要倒就被青桃儿奶奶劝住了，“家里熬了羊汤，等下端过来你喝碗羊汤暖暖胃，酒稍后再喝，伤胃！”

江辰很是惊喜，“还有羊汤？”他边问就跳下炕去掀灶头上大锅的锅盖子。

青桃儿奶奶看见，笑着说：“不在这个灶上，青桃儿嫌羊膻味不好散，搁厨房灶上了。”

炕头这个灶上热的是花馍，江辰拿了一双筷子直接夹了一个小的出来，不顾烫就咬了一口，一边嘶嘶地吸气一边问：“怎么这么早就蒸花馍了？”

“青桃儿做的，她娘不在家，今年过年就得她做这个，她怕做的不好看，就先练练手。”青桃儿奶奶回答他。

江辰手上的是一个嵌着红豆做眼睛、背上带着鳞片、尾巴分叉的小鲤鱼花馍，他刚刚一口咬掉了小鲤鱼半个身子，这会儿把剩下的拿到眼前看了一会儿，笑着说：“做得还挺好看的。”

“是吧，比她娘手都巧！”张老头儿又悄悄倒了一盅酒，一边慢慢喝，一边夸自己的大孙女。

青桃儿奶奶一个不注意，回头见老伴儿又喝上了，就伸手把他的酒盅拿了过来，“你可少喝点，这会儿喝了青桃儿端上来菜你还喝不喝？”

张老头儿伸手要把酒盅拿过来，青桃儿奶奶手挡着不让，“你……咳，咳。”他一时着急，刚开口就呛着了，喉咙随即咳了两声，青桃儿奶奶立马就找到了说教他的理由。

“你听听你又咳，再咳肺管子就咳出来了，等会儿吃饭你也别喝了！”青桃儿奶奶生气地把酒盅捂得更严实了点。

张老头儿大半辈子都烟锅不离手，肺估计熏坏了，前两年经常咳嗽，最严重的时候张家院子彻夜都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后来就慢慢就把烟给戒了。

但是他抽了几十年烟，这会儿一朝离了，就觉得嘴里老是少点什么，慢慢就好上了这口酒，喝一口辣嗓子的酒，他觉得嘴里那种空落感能减轻不少。

“我那是呛着了！”张老头儿不服，伸手还要抢。

青桃儿奶奶拿另一只手拂开他，絮絮叨叨地唠叨，“你还敢抢，你看你上次都咳成什么样儿了，再咳，再咳再麻烦青桃儿半夜起来给你熬药汤子……”

江辰就在旁边坐着，看老两口争执，他只笑看着谁也不帮，手上那块花馍吃完了，他一擦手从炕上跳下来，“爷，奶，我去厨房看看青桃儿啊！”

“去吧，去吧！”青桃儿奶奶从絮叨声中抽空对他挥挥手，又回头继续唠叨自己老伴儿。

江辰刚刚进门没注意，这会儿出门往厨房走了几步，就闻到了一股羊汤味儿。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厨房前，一推门，一股更为浓郁香厚又带着一丝膻味儿的羊汤味道就钻入了鼻孔。

江辰深深吸了一口，夸赞：“还是得这个味儿！闻着就暖和。”

青桃儿在案板前切肉，听见响声回头，直接对他说：“肉在窗台上放着，你拿进来，先舀出烫上一碗，你先喝着暖暖胃。”

江辰从外头窗台上拿进来提前煮好又切成条的羊肉和下水，取了双筷子和四个碗，一起放到了灶台上。

羊肉和下水结着冰凝成了一坨，江辰等它们稍微化开可以戳进筷子了，就每个碗都夹了一些出来，锅里羊骨熬出的乳白色羊汤高高低低翻滚着，江辰舀出一勺浇到碗里，碗底的羊肉遇上滚烫的汤水，表面那层冰霜立刻就消融了，待羊肉软和了，江辰再将碗里的羊汤篦出，重新从锅里舀出热汤倒到碗里。

“调和（huo）呢？”江辰转身问青桃儿。

青桃儿擦擦手，给他拿过来一个装着葱花的小碗，还有一个装盐的小瓶子。

江辰挨个碗里放了葱花和盐，搅了搅，先端起一碗来咕咚喝了一口。

羊汤温度还有些烫嘴，他喝完一口举着碗闭着眼抬头，任那股热意从喉头一顺而下落到了胃里，江辰觉得四肢百骸都热乎了起来，一双眼睛睁开，深情感叹一句，“可馋死我了！”

青桃儿笑了出来，“每年冬天喝这个都说馋死了，叫你买扇羊带到林场多做几回解解馋你又不肯。”

江辰摇摇头，“又不是没在林场喝过，曹婶儿做饭……也就能吃，我都怕她把我的羊糟蹋了。”

他又喝了两口，放下碗，找了个托盘先把给张家老两口儿的羊汤端去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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