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2）

哥哥果然没有跟着她和娘一起回家去, 江辰也在去林场的岔路口上跟她们分别了。

青桃儿坐在车上, 忍不住朝着江辰走的方向频频回头。哥哥留在汾州要去做学徒了, 江辰也开始学着帮家里分担生意, 那她自己呢？她能为家里做些什么呢？

她回头看着江辰走过的尽头消失在两旁树林里的道路，心下有些迷茫。

农家一年到头没几天是能闲下来的，阿李回到家修整了一晚就要跟村里的妇人组队上山捋连翘。张老头儿这两年腿脚不比之前, 他也上山，但是另跟村里年纪偏大的人相跟着。

天麻麻亮两个人就得出门，阿李婆婆要给两人准备一天的干粮和水，比他们俩起得还要早一刻。

往年, 青桃儿醒过来时爷爷和娘都已经走了，但是, 这一回, 东屋的房门刚响, 她就听到了动静。

阿李婆婆在厨房点火，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儿媳起来了，抬头发现是青桃儿, 惊讶地问：“怎么起来了？”

“天还没亮呢，快回去再睡会儿！”

青桃儿躲开了奶奶要推她出厨房的手, 坐到灶糖跟前的小凳子上不起来, “我帮你烧火啊！”

“你是不是饿了？”阿李婆婆问, 以前张旭刚开始抽条那两年饭量极大, 半夜都能饿醒, 她就担心小孙女是不是也是饿得睡不着了。

青桃儿摇摇头, 低头引着了一小堆麦秸杆。“我就是起来帮帮忙啊，我又不能上山摘连翘，那就帮着做做饭嘛。”

她奶奶笑，又往厨房外面赶她，“家里好几个大人，哪需要你去摘连翘啊，做饭也用不着你，有我呢，快回去睡吧。”

青桃儿顺着她的手出了厨房，但是没回屋里，到柴房抱了一把柴火又回去了。

“你啊！”阿李婆婆揉着面团无奈地笑笑，看到青桃儿嬉笑着就是不肯离开灶塘前的小凳子，也放任她在厨房留下来了。

这一天，青桃儿跟在奶奶后面一步不离地帮忙。她奶奶浇水她就帮着提桶，她奶奶上山捡杏核她就帮着抬麻袋，她奶奶洗完衣服她帮着端到河里漂洗……

也是从这一天起，她才发现，家里有那么多的活儿要做，一件件排起来可以把一天从早到晚塞得满满登登。

早晨起来要做饭、准备上山的干粮，紧接着就要趁着太阳还没出来给菜园子浇水，等到太阳出来就得洗衣服。衣服洗完晾上收拾收拾院子就到了做中午饭的时候。下午略歇晌就要趁着杏子黄时抓紧时间上山敲杏子掰杏核，太阳落山前赶回家又要准备晚饭和热水……

从早晨起来到晚上歇下，青桃儿看她奶奶就没个闲下来的时候，就是坐下来喝口水的功夫都要拿过箩筐纳几针鞋底子。

青桃儿自以为她前两年就开始做家务，已经早早在帮大人减轻负担了。但是，当她跟着奶奶把这一天走下来，才发现她以前那种——玩一圈回来帮忙烧火、洗碗或者洗个衣裳什么的，只是她奶奶一天做过的家务量的零头。

阿李婆婆背后跟阿李讨论青桃儿，欣慰地说：“大孙女是长大了，懂事了，眼里有活儿了。”

阿李笑，“她早该这样了，有的小女孩儿六七岁就能一个人做一家子的饭，咱们家这个比人家迟钝不少，都快十岁了，可算开窍了！”

“就是不知道是真开窍，还是一时热乎，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阿李还有其他担忧。

她婆婆摇摇头，“你说的六七岁就开始上灶做一大家子饭的，乡下也没几个。除非没爹没娘没个怙恃的，生下来都没吃过什么苦头，有几个小孩儿能早早就懂真心体谅家里。青桃儿这会儿已经不错了，有个开头，离你说的开窍就不晚了。”

就像阿李担忧的那样，青桃儿其实并没有真正开窍，她只是在江辰和哥哥的刺激下，找到了一条可以帮家里分担重担的道路。

她跟其他有家庭庇荫的小孩子都是一样的，她知道生活不易，但也仅仅是知道罢了，她受家庭庇荫，衣食无忧又不需要看人脸色过活，对‘生活不易’并没有切肤之痛一样深刻的体会。

好在，她在这条自己找到的道路上往前，目前虽仍有些懵懵懂懂，但她坚持下来了。

（五年后）

刚刚立冬，就下了好大一场雪。

青桃儿早早起来，麻利地把屋子收拾过一遍，出门就掐了一把柴先把堂屋的炕给烧上了。

院子里积下的雪已经快一指深，她把水和米倒进锅里，就拿了一把扫帚出来，先把爷爷奶奶屋前的路扫出来，又去扫开其他各屋门前的路。

张老头儿起来时，整个院子她已经快清理一半了。

“我来吧！”张老头儿接过她手里的扫帚，青桃儿也没推辞，转身就往东屋走。

阿李婆婆年轻时腿受过伤，又没保养好，一到下雨下雪天就犯疼。青桃儿进了屋，先去摸摸炕头，觉得只是温热，就埋怨奶奶，“怎么也不烧热点，捡了那么多柴，你们还怕浪费么？”

她说着就要往炕洞里填柴火，阿李婆婆这会儿刚把炕上的被子叠好，正拿着一个床扫帚把床单扫平，见到她动作就忙拦住，“你不是把堂屋的炕烧起来了？我待会儿就去堂屋炕上坐着，这个就别烧了。”

青桃儿把柴又放下，走到炕边按了按她奶奶的腿，见她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心疼地问：“还疼？草药包你敷没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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