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我们租了两匹快马，走的是官道，一连三日，竟也无事发生。www.dizhu.org日出时赶路，日落便在驿站休息。

只是大夫有时要求快马加鞭，有时又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几个时辰。她除了每日给我把脉以外，并不同我说些什么，闲时便看看医书，或者写下一篇篇书信，托驿站的人交到云栖宫的分点，同时也常收到云栖宫的来信。

我想那一张张信纸上写着的也许是关于我的种种，大夫做这些事的时候从不刻意避开我，但也从来没让我知道书信的内容。

我是个不太能耐得住寂寞的人，行途无聊，幸好我带了几册话本，慢慢看，也算是打发时间了。

一日大夫见我正在低头看书，随口问了一句：“有意思吗？”

我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我手中的话本。我笑道：“有意思也算是有意思，英雄传奇铁血江湖，儿女情长家国情仇，都写了，写得还不错。没意思也算是没意思，也无非是江湖意气人间冷暖。大侠还是那个大侠，名剑在手，天下我有。魔头还是那个魔头，武功绝世，杀人如麻。不管如何，那魔头总是会死在大侠剑下，还天下一个安宁。”

大夫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知道结局的故事，还有必要看吗？”

我笑了笑：“无聊解闷罢了。”

她撇过头去不再说话。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偶尔午夜梦回时刻，我脑海中隐隐约约出现一点点光影，长剑映射出的寒光，落在雪地里的血渍，永无止息的杀伐声，庭院中春风拂过落英缤纷，桃花落尽处一人独立对我微微一笑……每当我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孔时，一切又仿佛离我远去了，想要去抓住点什么却只是从床上惊坐起，窗外明月冷冷地俯视着大地。只是心口的悸动还是分外清晰，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第六日的时候，我们来到一家客栈前。

我有一种预感，我的故事就在这里

客栈不算小，装修得不错，是我一路过来看到的最好的一家了。奇怪的是，店门口既无招牌也无酒幡，只是大堂内悬挂着一副很大的书法：“客来皆是缘”。

——“掌柜，有房吗？”

“掌柜，有房吗？”我走到柜台前问，里面站了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正在低头算账。--*--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我不是掌柜只是个账房。”

“客官好眼力，我这是方圆二十里最好的客栈了。您要几间？”

——“您俩这是要几间房？天字号五两一晚，地字号三两一晚，玄字号二两一晚，黄字号一两五一晚。”

——“这么贵……黄字号……两间吧……”

“黄字号……两间吧。”我说。大夫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

——“真是不巧，两位客官，小店今日只剩一间天字号了。”

“好咧，这是钥匙客官您拿好。”

“不不不，一间天字号就够了。”我头脑有点懵。旁边的小丫头瞪大了眼睛，抬手想要捂一下她那并不存在的胸部，又马上放了下来。“两间，两间。”我连忙改正。

那掌柜的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好好好，贵客光临，理应住天字号。”

大夫白了我一眼：“大少爷出手就是阔绰。”我有些尴尬。我身无分文，一路上都是她付的帐。她也不说些什么，从袖中甩出十两银子，跟着店小二上了楼。

我老脸红了红，想着以后荣华富贵了，就……

——“等我以后荣华富贵了，就给兄弟们每天买二十个饼吃，每个只啃一口就扔，阔气。”

等以后荣华富贵了，就买一家客栈下来天天住。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样，更没有街头说书人口中那种一道霹雳打在天灵盖上，所有的回忆如洪水般滚滚而来的感觉。方才在客栈门口的那种直觉来得突然，消失得也莫名其妙。

大夫已经上楼去了，我拿了钥匙，也往楼梯上走去。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从楼梯上下来。那时我们俩也许都在沉思。直到打了个照面才忽然回过神来。

蜻蜓点残荷，秋月映寒江。

我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无非如此。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张口出声。

见鬼！我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我根本想不起来他是谁呀。混蛋，若他是我的朋友，他乡逢故人，也是一桩美事。但若是我之前欠了他五千两银子。此时我告诉他，我失忆了而且身无分文。他会信吗？他会不会问我讨一万两？

那人白衣胜雪。白衣到没什么关系，满大街一抓一大把。穿好了是翩翩浊世公子，穿差了就是被麻戴孝。但这个人的白衣实在是太干净了，这就很愁人。这说明这人可能有点洁癖。

有洁癖的人通常脾气不会太好，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而我现在和他的距离就差了半个身子。而且白衣不耐脏，这人白衣这这件衣服洁白得几乎要发光。这说明他有钱常换和有时间常洗。和我这种天天风里来雨里去，三天就这一身粗布衣裳的土胚子完全不一样。有钱有闲的人一向很难惹。

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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