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大夫默默地看着我。www.dizhu.org她是个好女孩，也许我不该让她为难。她一向嘴硬心软，我心知我这样一坦白她反而不忍心再隐瞒我，却不禁为自己利用她弱点而感到些许羞愧。

最后大夫开口道：“我真的再不能告诉你其他的事。你若真想知道，就要靠你自己想起来。不管你怎样看我，我只知道自己从小便立志要当一名好大夫。不管你从前是怎么样的人，经历过怎么样的事但我只把你当做一个病人。一个大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病人快点好起来。”

她继续说道：“失了忆的人总是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你脑内一片空白，倘若我对你说某人是你的杀父仇人，即便你连你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即便那人是你的至亲爱人。只要你信了我的话，无论那人怎么解释，你即使不会立即刀剑相向，也免不了几分存疑和敌视。"

"因此我若是你，就不会多问，不会多想，不会相信周围的人。即便我不对你存半点恶意，可人与人看东西的视角又怎会一样，此之砒霜彼之蜜糖，你又怎能保证不会受我影响？”

“因此，我是不会告诉你一点你从前的事的。即便没有人要求我这么做，我也会坚持如此。你不要希求别人讲答案告诉你，你若想要知道些什么，就自己去想，拼了命的去想。否则，养成了惰性，成了依赖他人的废物，失忆之症便再难痊愈。”

我笑道：“这话也是你们宫主说的？”

“不，这是我说的。”她没有笑，“一个大夫，不管如何，总是要为病人着想的。”

那天大夫说完了那些话便离开了。

第二天的时候她也一直没有来送饭送药，我在纳闷她是不是因为我昨天的冒犯来惩罚我饿肚子时，她忽然抱着一堆衣服闯了进来。

“快点，换上。”她不客气地命令道。

我迟疑了一下，问道：“做什么？”

她放下衣物白了我一眼：“你当云栖宫是客栈啊，包吃包喝包养伤还不收钱。你脑子里一片空白，不下山去找回记忆，想待在这里当废物养老吗？”

我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她的态度为何转变，但还是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正合了我的心愿。

“你还敢点头！”一个刀眼扫过来，“赶紧把衣服换上。www.dizhu.org”说完便走了出去。

我思量着，大夫只不过是个门外弟子，也许是背后真正管事的人变了主意，打算放我走了。可那人是谁呢，我却是半点思绪也没有。醒来到现在，我唯一看见的人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大夫一人。

经过这些天的推测，我推测一定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正在通过指挥大夫窥探着，操纵着我的生活。他们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许衣冠楚楚，也许正在谈笑风生。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也许大夫也不知道，她不过是个传达命令的工具，带点无奈地看着我走向那些人安排好的圈套里。

我不敢信任云栖宫，即使这里看上去阳光正好生意盎然，直觉却告诉我，大夫说的没有错，这里是个冰冷的地方。我知道这背后也许有一个阴谋在，但是我别无他法，即使怀疑，我也只能选择遵从安排。除了眼前的这个小别院，世界对我而言，不过是一片空白。而大夫，仿佛是我与这人间唯一的联系。

我脱下衣服，身上的疤痕依旧醒目。我拂过这些凹凸不平的伤疤，心里不由得叹息了一句：我这样以后找不找得到媳妇啊。

我手腕处的经脉看上去就知道是被人震碎后又重新缝补上的，不知道还能不能使上劲。我摸了摸伤疤，早已经不疼了，动了动手脚，也还算灵活，心里还是蛮开心的。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何人又为何在此，也想不明白身上的伤痕从何而来，但只要活着，总是好的。

我心里正唏嘘着，一抬头，看见门边倚着一抹翠色的身影，忽然心头一阵乌云袭来。大夫面无表情道：“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摇摇头。

“你还想知道你是谁吗？”

我点点头。

大夫勃然变色：“那你动作还不快一点，蹦蹦跳跳的耍猴呢？”说罢又扶额道：“昨日还来套我的话，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今日算是遂了你的心愿怎么还磨磨蹭蹭的。”

她说话一向老气，对我态度有时就像是逼迫清倌人接客的老鸨。我已经习惯了。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我醒悟大夫还在旁边看着。当着小姑娘的面换衣服实在有些不得体，但大夫看我的眼神和看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我也不好意思矫情。

大夫要我收拾好东西。可我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想了想，上次大夫带给我的那江湖话本还有几册没有看完，便带上来，正好路上解闷。

待我翻出那几册话本，大夫已经在院门口等我。我迈出离开这小院子的第一步，虽然风景没什么变化，却只觉得耳目一新，仿佛有一个辽阔的天地正在我面前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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