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2）

他在脑海里勾画着厄拉逐渐没有了生气的脸庞。

暗灰色的面孔，发白的嘴唇，浮现在皮肤上的紫色尸斑。这副身体立在舞台上，旋转着，跳跃着，穿着梦寐以求的华丽舞裙，像是从坟墓里爬出的艾捷特的亡魂。

眼泪流下来，被任捷轻轻拭去，他抓住这个人的手，道：

“还是跟来啦......”

任捷没有对这个人报以嘲笑，他将他进搂紧怀中，眼睛却望向幽黑的门洞。

他早就注意到一件事，当他们身处在展泽身前的那套公寓中时，安蒙从来不愿留宿，哪怕他们拥有了比之前更亲密的关系。这个人害怕着什么。

“你看不见吗？”

他问过自己，任捷顺着小安手指的方向看去，空气里四下无异。

任捷盯着那道深棕色的门板，他倒是希望自己真的能看到点什么，这样一来或许就能够在心上人心目中变得越发与众不同，获得更多的信赖。

他想要开口试探，可又觉得自己很可怜，这种自怜的情绪自从童年结束后就神奇地消失了，不过现在它就好好地躺在自己心底一隅，变得令人难以忽视。

面对着小安的问题，任捷沉默地摇了摇头。

安蒙没有表现出失望，而是愈发诧异，苦笑起来：

“我的家庭是那么平凡，父母也并没有什么特殊才能，而我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一丝惶恐掠过他的眼眸，他放下手，低着身子握紧拳头：“所以现在我要么突然之间天赋异禀，要么......就是快疯了。”

“小安，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躺在小旅馆硬邦邦的床上，任捷询问把头埋在自己胸口的情人。

安蒙一贯对这个问题保持缄默。

他看到的那个人，那副再熟悉不过的英俊脸庞上泛着死光，身着被凌虐过后被撕扯得不成形状的殷红色连衣裙，光着脚，脚踝到大腿的皮肤已经腐烂，露出白骨。

“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最后我们还是要相聚的。”

虽然自己的哥哥还没有开口说半句话，但是对于那熟悉不过的脚步声，陈簌心下明白他总算是要来做说客了，她蹲在马桶上思考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来震慑一下陈枫。

她在浴室内足足耗了半个钟头才出去，陈枫穿着深灰色的居家运动服气定神闲地坐在床边上翻看他们小时候的相册，她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一副要与自己回忆往昔的架势。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妹妹的质问让陈枫抬起脸，他优雅的眉眼带着这二十几年来从未变过的温柔：

“簌簌，这个问题你该问问你自己。”

“别那么叫我。”

陈簌深吸凉气，不由自主地摸了把胳膊，全是鸡皮疙瘩。

被拒绝的兄长倒是也不介意，他竖起相册，笑呵呵道：

“这是你十六岁生日时候拍的，那时候你笑得多开心。”

“打算来听我忏悔自己当初不该在生日宴会结束后离家出走，还是要抓紧时间为你的主子做点实事？”

“你对我误解很深呀。”

“的确，因为我前不久还单纯地羡慕你保持着更愿意和花草作物打交道的隐士心态呢。多年不见，看来你的兴趣已然丰富了不少呀，我的哥哥。”

陈枫没有对陈簌的话提出异议，他只是继续翻看着相册，陈簌看着上面渐次缺失自己身影的一页页照片，逢年过节处独剩下哥哥立在父母身后，他的面容从少年的清朗变得沉稳英俊，眼睛直勾勾地注视前方镜头，没有光芒，反比那些AI会展上变得越来越栩栩如生的机器更加像机器。

最后是一张毕业照，陈枫完成了父亲要求的学业，为将来进入“中和智能”做好铺垫。

他抱着捧向阳花，捏着烫金的毕业证书，父亲骄傲地站在儿子身边，母亲那时候已经坐上了轮椅，尽管看上去虚弱，可是笑得却非常甜美。

“你的突然失踪差点让她挺不过来。”

“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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