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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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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蔼希走后,我独自坐在休息室的镜子前。-*---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她看我的样子,像是尖钩把我深埋在体内的肮脏灵魂从嗓子眼里拖拽而出。

我见到了那个久违的的我。火花般在记忆里跳跃的爱,一个让我一见钟情的男孩,他从不起眼的货车的里钻出时的模样,被微风拂动的黑发,目光里透出对陌生环境的厌恶,如同被最柔软的笔触勾勒出的脸庞上写着不安。

他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孩儿,露出沦落至此与她这样野狗似的小孩为伍的失望。身边高大的男人戴着墨镜,他们都喜欢这种打扮,他挣脱了这个守护者的手跨步向她走去,脚上亮铮铮的皮鞋在啪嗒声中靠近。墨镜男和老人在说什么,老人只管听,看不出高兴还是不悦。和那两个孩子一样,这个男孩儿从天而降毫无预兆地闯进这个女人的生活,让原本的重担更重一筹。

可没用多久我就深切体会到我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因为陌生男孩的到来,我们家过上了像样的日子。

奶奶尽量不让人说闲话。她一直在装作把我和展泽当有教养的孩子看待,我加入了口琴兴趣班后给我买了口琴,展泽加入少年足球队时给他买了球鞋。可这是奢侈品,更像是奶奶不愿意被人背后戳脊梁骨而贴在我们身上显示她仁至义尽的标签。她厌烦班主任不时来电提醒我们需要更换不同季节校服,不喜欢我拿着户外课程的家长须知单低下需要她签字的那行保险金额数字。

她同样不希望别人说我们贫穷,但我们的确入不敷出。

我们需要钱,等展泽引着蒋涣走入这个家时,摆在女人面前的还有数目不小的酬劳。奶奶让展泽把床让出来,他无所谓,快速地收拾行李去了朋友家。自此,那间局促的卧室里和我隔着布帘的不再是哥哥,而是这个叫蒋涣的男孩子。过了些日子我也被赶到了客厅,卧室变成了蒋涣的专属。

在青春期荷尔蒙萌动的日子里,我竭力比较着我对蒋涣的感情和小雪对哥哥的感情,自认为要比她更胜一筹。我和蒋涣的年龄相当,虽然他看上去不太好接近,可是在这鬼地方他除了我别无选择,他只能对着我说话,命令我做事,把我当做打发日子的唯一消遣。小雪则不同,她精明的小脑瓜想破了也想不出办法靠近展泽,连说话都是战战兢兢。

“小雪要替我们过生日。”

“小雪是谁?”

展泽至今不知道这个女孩儿何许人也。

“我的朋友。她想见你。”我不想拐弯抹角。

展泽讪笑,旁边读书的蒋涣开口道:“要开派对吗?”

“或许吧。”

“我可以去吗?”

他的脸上分明写着:我就是要去。

“我得去问问她。”

哥哥瞟了蒋涣一眼,这一眼包含着他少有流露的无奈。

在只有我们兄妹俩时,我问过他:“蒋涣为什么要住到我们家。”

“管好你自己的事。”

这已经成了他应付我的杀手锏,少管闲事。

我偷偷地揣测,大约和他巨额的人生计划有关。

我还能够猜出别的。展泽做小混混有些日子了,要知道当你决定好好坐下来当个循规蹈矩的好人是最难的事情,要学习规则,不僭越不发声,筑起防护网把内心的猛兽关起来。

做坏人则相对容易些,只需要把那道网撕破剪烂就行。

展泽是个聪明的混混,这种人很可怕。大概他抱对了某双大腿,让他能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而把蒋涣藏匿在这偏乡僻壤就是他想要往上走的契机之一。--*--更新快,无防盗上----*---

“你在躲什么人?”我坐在开满梨花的树下问蒋涣。

蒋涣乐于在户外玩儿他自己发明的棋盘游戏,并把它称作“鬼手”。他用了挺多时间来研究用怎样的方式才能把其他参与者打得落花流水,他要的不是对手们简单的失败,而是要让他们彻底感到被踩在脚下。

老实说我不觉得这种小玩具能达到这个效果,可蒋涣夸耀在他以前的伙伴里没人能赢过他,他们怕和他游戏。

我不怕,并且我能赢,但展泽对我说不要这么做,你不用认真玩儿,输掉也没关系。展泽要赢简直易如反掌可从来没这么干过,尽管他少有时间参与。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有我和蒋涣。

“当然是要害我的人。”

蒋涣从暗中冲出,把我的“城堡”给攻破了。

我盯着他后防空虚的左下角,想了想还是作罢,撤回自己的士兵。

“你这个大笨蛋,你死定了!”

蒋涣乐得手舞足蹈。

“为什么要害你?”

“因为我爸爸拿了他们的钱。”

“别人的钱......是偷。”我在界河的边缘留了个空子给他钻。

一年级的时候,我从奶奶的针线包内偷了三块零钱去买发夹,那种亮晶晶的小玩意儿在女孩子间非常流行,结果被她揍了个半死。她抓着我手,从针线包里拔出针狠狠戳进我的食指,以至于伤好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用这个指头捏东西时都还会感到有仿佛电流划过的锐痛。

蒋涣迅速发现了界河的破绽,发动“鬼手”攻势大军压境。

一朵梨花从枝头坠下落在自制棋盘上,蒋涣挥手扫开,我没有了继续的兴致,把花捡起来捧在手里嗅着。

“你能不能专心点!”蒋涣皱眉,不高兴地命令扔下残局的我。

“你爸爸偷拿了钱,把钱赔给别人就是了。”

“你给我闭嘴。”他露出鄙夷的笑容,映衬在他漂亮的脸上突然变得说不出的诡异:“乖乖当个笨蛋。”

我气不过:“我不是笨蛋。”

“我说你是你就是!展源大笨蛋!土妞!蠢丫头!”他兴高采烈地骂着。

“你才是。”

“你说什么?”

“你自以为赢得了我。”我也学他鄙夷的模样:“我们再下一盘,你一定输。”

“就凭你也想赢我?”

“你输了的话怎么办?”

他大笑,他不可能输。

我懒得多费口舌,摆好了新的棋局:“如果你输了从此以后不准再说我是笨蛋,土妞和蠢丫头。”

那局游戏没有走到最后一步,因为我们都知道他输了。他的表情我至今记得,是那么生动可笑,好像如梦初醒又有点如遭雷击。我要让他知道我不再想陪他玩儿这种无趣到极点的游戏,就在我把自己的“鬼手”伸向他的“王座”准备一招定乾坤时,他将棋局掀翻,抓起散落的棋子朝我砸来,我吓呆了,慌忙用胳膊护住自己的脑袋,接着他拿起木制棋盘向我劈头盖脸打下。我不记得挨了几下打,只记得找回理智后我将他推到在地,哭着逃跑了。

这是孩子间的战争。大人觉得小孩儿玩闹发生争执很正常,像两条幼犬关在一个房间里就必然无法压抑,彼此追逐撕咬。

只有展泽不这么认为。

看我坐在马桶盖上为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涂药水,哥哥转身回到了卧室,掐住蒋涣的喉咙把他****,大吼:“你给我适可而止!”

奶奶慌了神,急忙去制止。被哥哥制住的蒋涣疯了般大叫我会让你好看的!我要告诉我爸爸,他会把你们统统杀光!!

突然他安静了下来。

我立在门口,手里拿着上药的棉花棒,蒋涣愣愣地看着我身体上被他用棋盘打出的伤痕,竟然奇迹般地不再撒泼耍赖。他的目光垂下,避开了。哥哥没有再爆发,从我的床上抓起外套扔过来:

“穿上,今晚你去我那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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