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阿吉很喜欢你给它新买的猫粮。---”

福宽惠子笑容可掬地用无糖蛋糕招待了我。工作室的两个新手已经通过了考核，她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挠着阿吉的下巴，它发出舒适的咕噜声。

“工作怎么样，还适应吗？”

“简直是陷入了泥潭。”

“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的受试对象和拜克码不兼容，她现在一开口就像个精神错乱的病人。我花了一个月改写了三十几个续链，可都成效甚微。”

“语言说到底不过是思维的外壳，而你要改变的却是不会自己转换的代码，如果不能在传统续链上得偿所愿，那就试试别的途径。”

“我也考虑过，不过这很麻烦，我的级别没有权利触动脑部中枢，除非写报告，又得等不知道多久。”

福宽疑惑：“你很急吗？”

“什么？”

“你听上去很着急。”

“我不想让人失望，特别我进去时靠的是学院推荐，虚耗时光也不是院长想要的。”

我压根不关心什么学院，但我确实焦虑。福宽说得没错，时间在点滴流逝而我却一事无成。她预料到了，又掩藏起看我笑话的阴暗面。急于证明自己的人往往都没什么真正的成就，她需要用事实来教训我，使我明白拒绝她是不明智的选择。

不过她还是在我的期中报告上给了公平的分数。

“毕业答辩安排在结束实习以后，你须规划好时间。”

像是最后通牒，她还有点期盼我能改变主意，毕业以后留在学校。

奧吉工作间的角落里放着张简易折叠床，床边的椅子上整齐地叠放着几件换洗衣物，百叶窗是温馨的淡蓝色，桌面上一尘不染，物品归置有序。我拿起电脑旁的木制相框，里面是他和“贝丝”的户外合影。

“就在基地的中庭。”

“他们怎么准你把她带出去的？”

“她生病了，中枢续链的存储功能崩溃，本来是要报废处理的，可是我不同意，他们根本没尽力，也没有为她做完备的检查就想把她扔进处理厂。”

我注意到他用的人称“她”是第一区的格美特语，那是格美特族男性对妻子特有的爱称。奧吉是格美特人，他以此为傲。

“后来呢？”

“我坚决不签字，没有我的授权他们就不能对她的主体进行分拆。”

“组长同意你这么做吗？”

“她同意才见鬼了，可无非就是拿工作来威胁。我才不会怕。”

他递给我一杯茉莉花茶：“尝尝吧，‘贝丝’很喜欢。”

“你给她喝这个？”

“她有挥发系统和简易的调节功能，能把少量的水分转化为汗液。---毕竟人们希望她...她们能更像人类，互相拥抱时会出汗、有体温的变化，而不仅仅是人形机器。”

“所以他们把‘贝丝’从处理厂接了回来？”

“要把她的情绪反应程序格式化重新植入新体有续链断裂的风险，何况重启的成本也颇高。他们只是在权衡销毁当下的成果还是冒险启用新脑做了保守决定。”

“你很有勇气。”

奧吉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抚摸着相框：“接她回家那天天气很棒，路过中庭时她停了下来，我们肩并肩站着仰头感受阳光。然后她拉着我的手，说了谢谢。”

“不得不说，你这么固执他们都还没有把你赶走也得归功于‘贝丝’。”

他笑了，一丝不苟的脸上露出点温柔。

“我知道组里的人都暗地里在议论什么。”他撇撇嘴，抬眼盯着我，像是要从我这里寻找破绽。

“迟早大家都会明白。”

“你说你的区域语言程序和中枢续链产生了阻隔效应？”

“是的，我提交了检测申请，不过上面还没给我回复。”

“呵，我在这儿待了三年了，他们的效率历来有目共睹。”

我感到沮丧，“所以我想我必须找你谈谈，语言续链和情绪续链都依靠中枢‘以撒’区内的模拟系统控制，如果你能做到升级，我为什么不能。”

虽说有心理准备，不过在亲眼看到“贝丝”时我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她瀑布般的黑色长发卷成了大波浪散在脑后，脸上画着精致的烟熏妆，这和奧吉办公室里那张照片里的“贝丝”截然不同。

“复古风。”

“她真美。”

“我最近用了这几张图片来测试，”他递给我中古时期几种类型的女性妆容照，其中一张的风格和“贝丝”现在的扮相很接近：“她对这张反应挺大。”

我瞅瞅图片，又瞅瞅还未启动的仿生人，此刻她像是睡着了般。

她穿着一条深蓝色丝绒长裙，脚上是同色的高跟凉鞋，脚趾涂着暗红的指甲油。和“贝丝”比起来，停在我工作间里的“宝贝”简直就是一具陈列在展览柜里毫无生气的干尸。

奧吉启动了“贝丝”。她缓慢地睁开眼，如同被丈夫从睡梦中唤醒的妻子，她眨了眨淡蓝色的眼眸，立即把目光定格在奧吉身上，马上露出欢喜的表情上前拥住他。

我的同事没有碍于我在场就扭扭捏捏，也回拥着她的腰，报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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