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拾玖-哗变？【剧情章】（1/2）

傍晚，斜阳如血，褐丘如焦。

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夕阳下的高坡上，正朝着远方张望过去，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在他身后，几辆小轿车错落的停着，又有三四个人远远地站在旁边，并未跟上。

那人翘首等了半晌，终于微微一扬下巴，像是看见了什么一下子踏实了似的，大步向前走过去。与此同时，山丘对面急停下一辆轿车，还未停稳，便有一人从后座上跳下，朝他急急奔过来。而后，轿车另一侧也跟着下来了个年轻些的人，他却不上前去，只是站在车旁看着，露出一点欣慰的神情。

“急什么。”顾鉴舟伸手接住周羲琤，仍被他倒着冲了好几步，这才停下来。他朝着周羲琤上上下下一打量，张口就要数落。一个多月不见，周羲琤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平日里合身的外套套在他身上，居然平白松下去了一大块，倒像是松松垮垮地挂着一般了。周羲琤看向自己时，仍是平日里温和亲善的好容色，但是谁也看得出来，那份好容色之下的，是种一触即碎的焦虑。

他皱起眉头刚要开口，却被周羲琤先截了话：“可算是到了。我这一路紧赶慢赶，到底是没能省下一天时间。”

“你赶有什么用？山路崎岖，任凭你怎么最多也就能宽裕出一两个时辰来，能节省到什么地方，”顾鉴舟看着他，说了几句犹不解气，“你先看看你自己吧，把人都熬成什么样子了，到时候不管是谁等着，你还能去见吗？”

周羲琤摇头，本打算搪塞过去：“我就是……”

“还要顶嘴！”顾鉴舟真的拉下脸来。

周羲琤对着好友凝视片刻，少见地没有回嘴，和他并肩往山下走去。

夕阳只有一瞬，天色转眼间已经黯淡了下去，周围也跟着模糊起来。两人步行过一小段路，走不久就能看见谢家的军营。大院高墙之内，灰色小楼幢幢排列，每座也就三四层，打眼看去层层叠叠，极为整肃严正。

周羲琤望着眼前排列整齐的宿舍楼，只觉得莫名有点眼熟。他跟着顾鉴舟再往里走，穿梭其中便想起来了。这一幢一幢的兵营与当年庭州军校后院的家属楼很是相似，只是记忆中的后者更宽敞，周围来往的人更多，热闹些也暖和些。

他兀自怔忪，难免觉得物是人非，索性往回压一压思绪，不再多想，便敛了神色向顾鉴舟问道：“我这一路上已经有两天没收到宋钦的简报了，不知道固遥那边出了什么事。这里还算近一点，可有什么消息吗？”

顾鉴舟引着他走进一间单元，边推门边道：“有一点，也是几天前的了。”

“什么消息？”周羲琤问，“固遥补给不通，势必会造成人心浮动。到了现在如果还……”

“行了。”顾鉴舟打断他，推开一间房门又回过身来，挑了挑眉毛道， “你表现太差，我只回答一个问题。”

周羲琤盯着他有点莫名，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毛病。”

顾鉴舟没答话，转身不知绕到哪儿去了，过一会又听见水声。周羲琤以为他自去收拾，索性站着环顾起这件屋子来。谢家军队干净整洁，屋子也比想象中要宽敞不少。两个内屋加上一间小厅，外带一间盥洗室，两个人住完全是绰绰有余。

他正想着，眼前却忽然一黑，紧接着眼皮上便是一阵温热。周羲琤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去找药，朝着四处乱摸了几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眼睛上被捂了一条热毛巾。

“现在想起来找药了？”顾鉴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挟讽刺道，“周参您不是把药都停了吗？还找什么啊。”

“……”周羲琤无言以对，老实地闭了嘴，被他推着走。刚没几步，他的膝盖便轻轻碰在了什么上面，随后身形被人往后轻缓地倒下去，直到妥帖地躺在床上。

顾鉴舟这才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便絮絮叨叨地数落开来：“真是让人不省心。你，就跟朱以先是一个毛病，一天到晚地就没完没了的折腾，你们要是能消停个一整天，那真的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们。”

他话音还没落，只见周羲琤伸手要揭那毛巾，于是便俯身向前去，慢悠悠道：“你闭眼躺好了，不许乱动。我就给你简单说几句。”

周羲琤像是闷闷地笑了一下，含糊地说了句什么，却没再动了。

顾鉴舟斟酌一下靠着椅背，又捧了个茶杯在膝上放着，缓缓道：“固遥的军报只到两天之前，比宋钦给你的简报稍早一点点，其他的就没有了。军报上说，前线补给缺乏，泽州跟沚州闹得很厉害。有很多人认为……是靳秩徽分配不公平。”

“怎么可能！”周羲琤揭下毛巾，霍然坐起身来，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他那个人！他怎么可能去短外人的，要短也是短沚州自己的，他们……”

“躺着。”顾鉴舟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沉声道，“听我说。”

“李连长的事情朱以先也跟我提过，我们都觉得这不像是一时起急。军中纪律分明，他心里必定仗着什么人，才敢堂而皇之地把沚州当成外人质疑。”顾鉴舟道，“但是我们都想不明白的是，在泽州营之内，现在最高不过总统领，连总参也没有。是什么人敢让他这么倚靠，甚至敢于毫不犹豫地跟一州司令做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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