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怀沚 > 肆拾柒-移魂换魄,好自为之。

肆拾柒-移魂换魄,好自为之。(1/2)

目录

天色擦黑,空中隐隐地漫上一抹蓝紫,又很快转黑下去,挂起闪着微光的繁星。

正是家家户户起炊烟的时候,潞陵新街上人头攒动,两侧的饭馆前都排起了长队。这新街是几年前刚修好的,亮丽气派,一到傍晚生意便好极了。各家的店小二都在门口忙不迭的地招徕食客,迎来送往,跑前跑后,没有一刻能停下来。

在潞陵新街的正中间,竖着一幢极其醒目的三层仿古小楼,门口更是长队如龙,顺着大街延伸开去。入了夜,这酒家上下也不饰霓虹,只在各层的走廊里零星点缀绢纱宫灯,上面的纹样或是仕女,或是花鸟,远远看着便显得孤冷。这小楼唯一明亮的地方便是一层的招牌,在黑漆匾两侧倒是特意打了灯,清清楚楚地照出来天重兴三个大字。行楷字迹端雅典秀,大抵是出自名家之手,只可惜旁边没有落款。

食客在楼下云集,排着队闲极无聊,便往楼上打量过去。小楼三层的正中间,今天多挂上了一盏桔红色的绢灯,虽小却极明亮,黑夜中很耀眼似的。有熟客便借机跟周围人卖弄见识,说这盏灯可是烧蜡烛的,里面才不安灯泡。这得是在最顶上的小包间被定上以后,店家挑着蜡烛芯,踩了高梯子特意点上的。是为了给散客昭示,天重兴今日有贵客,顶层满位,恕不接待。

天重兴原本就一座难求,最顶上那小包间更是盛名在外,被人传得美轮美奂,有如仙境。拍着长队的食客听了典故,再往上抬头的时候便不禁有些眼红地遐想起来,这里头不知道是哪家公子王孙,天生这样好命。

小包间内四处精致,正中置着花梨木大方桌,各色菜式如织铺陈,更是细致精美。包间两侧各有八大扇雕镂红牙花窗,临界的一侧全都紧紧闭着,隔开街面上的吵闹声,而靠内的一侧则正对着天重兴的大戏台。此刻,大堂里的丝竹声已经起了,窗扇门虚掩着,也能隐约听见外面宛转悠扬,更夹杂着伶人调笑声,细细密密的像是能钻进小孔的细丝线,幽幽地往这屋子里透过来。

周羲琤放下筷子,偏过身去往门口打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从屏风后传出去,绕到外间把窗户关严实了,又把底下的小铜栓插牢,屋里这才算是静了。

韩莘伸手捻起面前的小酒盅,向着对面的朱以先微微一举,笑道:“潞陵三清,朱部司尝尝?”

他穿了一身靛青色暗花中式长袍,更显得身材清癯,清淡难近。朱以先抬眼看了看他,两指却捏住酒盅的细腿儿,在桌上晃起圈来,过了会儿才似笑非笑道:“坊间传闻,天重兴这包间极其难定,您倒是笃定得很,今儿个一定能把我从司令部拉到这儿来啊。”

这话说的机巧,里里外外透着的意思是韩莘早盘算好了要跟他过意不去,特地先兵后礼,今天就是在天重兴等着他的。下午的事情在场众人也都有份,他这话故意撂出来,明里暗里地是把在桌儿的都讽了一遍。

潞陵司令部闹得一场之后,沚州两人自然是不好定什么。韩莘便顺势接过话头来,邀众人到天重兴来给他们接风。顾鉴舟无心再继续待下去,也知道没有什么自己能做的事情了,向韩莘告过抱歉,转身下楼就不知所踪了。

“想问什么就直说吧。”朱以先收回手来,没动那杯酒。

“朱部司是个爽快人,”韩莘一笑,开门见山地问道,“魏思理偷运违禁品,我整理了报告递给委员会。这报告句句属实,又事关阜门安危。你当时为什么要留中不发?”

朱以先靠在椅背上,左手手指敲着桌面,闻言抬眼道:“各地汇总给委员会的报告都要走秘处汇集了再往上走,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这报告我倒是有印象,当时辅佐材料不足,也没有魏思理本人的证词,论定起来实在宽泛。秘书处一起定了留中,就没再往上递。只是这报告先经我手,不管定什么都要我签字而已。”

说完,他看了看顾演珩后发来的那份电报,停了停又道:“当时我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还是觉得其中倒是有可探究的地方,还传消息让再补材料上来。这话他们没传到?”

“当然没有。”韩莘道。

朱以先视线一滑,却又满不在意似的道:“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大概是没交代到位吧。”

韩莘知道他这话是表面功夫,补材料的消息传不下来,大概是有什么更深的缘故,这他就不便详说了,但这情况是八|九不离十了,便不再深究,又问道:“朱部司跟我部魏少参,似乎交情匪浅啊?”

“是之前认识。”朱以先翘起腿来,他略微向着周羲琤偏过去,略微坐直了些才道,“魏思理一心求高位,想要扳倒了冯极,他好往上再爬爬。他这几年明里暗里地收了不少证据,就只等着找个由头告发。但他只是个少参职,人微言轻也说不上话,就想找我做靠山好撑腰,他好省点力气。”

“你也说了,”韩莘紧接着道,“魏思理不过是个小少参职,凭什么就说动你了呢?”

这问题不久之前顾鉴舟刚刚提过,也是拿着魏思理人微言轻这点来说事儿。自己没办法解释,只能跟他立誓。自己说的真心实意,还以为顾鉴舟不管怎么样,或多或少都能信上几分,起码替他想想。可没想到自己的话声犹在耳,事情就闹成这个样子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