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这是个设计好的局（1/2）

顾鉴舟道：“这封电报是跟着马坪战报一起来的，淮掖这边也有一周没有联系上潞州，派人去看过也没有消息。”

周羲琤手头一顿，这便是死无对证了。

靳秩徽刚想说话，又听顾鉴舟说：“但是这不重要，你先不要管潞州。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暂且不谈，说你沚州的电报可是明明白白地摆在淮掖桌子上了。你不要转移话题，我再问一遍，沚州到底接到过马坪求援的人！”

对面安静了片刻，靳秩徽道：“有，但是他们不是来求援的。”

“那你们为什么不报给淮掖！”顾鉴舟一下子急了，拎着话筒声音就高了起来，“现在电报已经来了，淮掖要是问起来，你怎么应对？”

“这不是主要的，”靳秩徽坚持道，“来的这一行人里面，打头的叫肖桉，是个少尉。这个人的叙述前前后后多有矛盾，恐怕不是那么可信。现在马坪什么状况仍不可知，让他直接到淮掖去陈情绝不合适。”

“我的靳司令啊，马坪是前线，是多方必争重地，谁不是盯得紧紧的！他们派人过来，你们连说都不说一声就私自扣下，让淮掖怎么想！”顾鉴舟几乎是要沿着电线钻过来，“你又开始死心眼，我不跟你较劲了，让羲琤接电话！”

周羲琤接过话筒，便听见顾鉴舟暴躁的声音炸开。他等到对面暂时停下一会，才道：“鉴舟。”

“肖桉到沚州不是来求援的，他一直在劝我们不要发兵潞州。肖桉告诉我们说，马坪是被人出卖才丢掉的，跟潞陵司令部也有关系。”他说，“刚才司令也说了，潞州局势未定，让淮掖贸然质疑潞陵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对前线战事有害无益。沚州不想替人传话。”

“羲琤啊，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顾鉴舟道，“这儿不是沚州，事情不由你们说了算，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潞州的局势好，是为了整体着想。但是电报已经追过来了，来日方长，你们先考虑考虑自己行不行？”

周羲琤举着话筒心思微微一动，想了想道：“肖桉说，出卖马坪的人是崔甫明。”

“谁？”顾鉴舟下意识地追问一句，“这人没看错吧？”

周羲琤垂下眼神，顾鉴舟的反应跟他预料的几乎一样，却恰好印证了他的一点猜想。崔甫明在沚州时，只跟顾鉴舟打过一两次交道，要真的说熟悉起来还是在后来跟西隆交手的时候。然而现在连宋钦都已经不记得他，顾鉴舟又从何得知他的品行？

顾鉴舟那边安静下来，随即声音远了些，似乎是在跟人说话。靳秩徽见周羲琤敛起神色来，便问道：“顾老先生也知道了吗？”

周羲琤点点头，捂住话筒向他低声道：“沚州要是跟淮掖对上，咱们讨不到一点好处，反而白白损失。但肖桉言语奇怪，前后矛盾又多，不能让他到淮掖去。事到如今难有两全之计，只能请求顾老先生出面帮忙了。”

挂上电话，周羲琤跟卸了力气似的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靳秩徽拉开椅子，坐在周羲琤平日里常坐的宾位上，交叉起手指看着他。

“顾叔说帮着暂且稳住局面，”周羲琤道，“也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到淮掖去述职，再没有话可应对，就真的要在出兵潞州之前把肖桉交上去了。肖桉会跟淮掖说什么，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咱们怎么打潞州。”

靳秩徽点头：“左不过是这半个月，要摆平肖桉这一件事，时间足够了。”

周羲琤看着桌上的文件只觉得一团乱麻：“肖桉的事情好料理，但是掺和上淮掖就让人想不明白了。潞州这一状告得是死无对证，沚州想争都没有申辩的机会，只能把人交上去。但是这个肖桉，话里时时透着古怪，两下挑拨。这是非要把我们卡个进退两难。”

“从肖桉他们到沚州开始，就已经是个设计好的局了，是冲着咱们沚州来的，”靳秩徽道，“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会是谁偏要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会不会是潞州？”周羲琤问。

“不像，”靳秩徽伸手拽过杯子来，“潞州跟淮掖也没了消息，说明确实自顾不暇。要真是潞陵被西隆人围住了，他们应该盼着有人去救才对，哪儿会有这个心思。”

周羲琤也觉得在理，想了想又向靳秩徽道：“咱们上午审讯完肖桉要走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你还有印象吗？‘三思而后行’，是什么意思？”

事情千头万绪，周羲琤始终想不通，肖桉为何一口咬定是崔甫明做的。这件事情上撒谎，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两人又讲了一会，最终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黄昏时分的晚霞早已消失不见，正逢中旬，天上只有一牙细细的下弦月，在空中不甚明亮，连带着人间也稍稍暗了。靳秩徽伸手将桌上的文件推远些，抬起头来长呼出口气。

“在想什么？”周羲琤已经起了身，走到一旁的小茶橱挑挑拣拣，闻声偏过头来，眼神却没挪开。

“天晚了，别沏新的了，喝浓的容易睡不好。”靳秩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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