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时候还长着呢，你急什么？（1/2）
跟顾鉴舟吃完了饭，天色已经不早了。靳秩徽被司令部一个急电叫了回去，带着许行一起走了。宋钦则唯恐避之不及，拿上外套主动要求回去加班，忙不迭地跟着两人一起出门去。
顾鉴舟好笑地看着关上的大门，回过头对着周羲琤道：“没点长进。”
“你老是取笑人家，”周羲琤道，“可不都是躲得远远的，怕了你了。”
顾鉴舟一摊手：“不是吧，你跟靳秩徽不就还挺好。”
“他是已经习惯了，见怪不怪。”周羲琤低头喝茶。
顾鉴舟不死心，继续问道：“那你呢？”
周羲琤无奈只得停手，把茶杯举在半空，转过头看着他：“我是懒得理你。”
终于磨磨蹭蹭地出了门，周羲琤要把顾鉴舟送回宾馆去。饭开的稍晚了些，大家都觉得有点堆着。两人便沿着街慢慢往回走，权当消食。
长街安静少人，四月和暖的风在夜色中拂过，吹起他们的衣角。两人边走边聊，一直散步到沚州穿城而过的河边上，再沿着河岸继续前行。
说着说着，周羲琤忽然想起先前的那些事来。当时战后，靳秩徽去潼州谈军备，不日将返。如果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说不定潼州会有印象。
“鉴舟，”周羲琤想着就开了口，“说起马坪的战事，其实之前，我还真做过一个梦。”
“什么？”顾鉴舟问。
“西隆打过来了，也是从马坪开始，然后是枳原、固遥、再到潞州，”他说，“泽州很快就丢了，败到潞州的时候淮掖坐不住了，叫咱们即刻过去，合并作战。”
顾鉴舟笑道：“泽州和潞州果然到哪儿都不行。”
“咱们两边几乎同时出发，会合在潞州与淮州的边界，从淮州边上开始往回打。”周羲琤看着漆黑的夜空，不见月色何处，“咱们打了将近一年，五月初从各地出兵，直到来年三月才稍歇。”
顾鉴舟一展眉，反问道：“咱们最后胜了吗？”
“当然。”周羲琤一笑，继续道，“但是后来回到沚州……”
他跟顾鉴舟并肩走在一起，顿了顿没有接着说下去，转而道：“你知道吗，后来沚州都没有拿到新装备，说是不够了就没分到我们。可是大家少东西已经少得厉害，一旦西隆再起来生事，坚持不了第二回，我们就跑到潼州去跟你们抢。程哥也是够意思，自己好容易有点新东西了，还分了我们一半。”他笑着摇了摇头道。
听他这样说，顾鉴舟渐渐地敛起神色来，停了一停向周羲琤道：“是你们司令亲自过来要的，说沚州一点都没发到，要是突然再有变动就太危险了。老程手里的也不多，但说无论怎么也不能短了沚州，想尽办法东拼西凑，但也就是杯水车薪了。”
周羲琤诧异地站住了：“你也梦到了？”
顾鉴舟摆一摆手，示意他接着往前走，不要紧张：“不是我，是老程。他之前做了个梦，醒了之后就一直闷着琢磨，谁也不肯说。嫂子看他闷得不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军务上的事儿，就让我敲着问问。老程这才跟我讲了。”
“程哥怎么说？”周羲琤问。
“能怎么说，”顾鉴舟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平时天天挂着个作战图想怎么对付洋鬼子，难免梦里也跟着练兵，不用当真。”
周羲琤没有说话，低下头看着脚下叠叠的青砖，沉吟着不知在想什么。走了一会儿，他又向顾鉴舟问道：“那后来呢？咱们赢了吗？”
“当然了。”顾鉴舟也笑起来，他看进周羲琤的眼睛，像长兄一般，“有我们在，哪儿有不赢的道理。”
夜色熏熏，周羲琤一笑，又斟酌一下道：“其实我不是担心咱们不能赢。我主要是梦见司令了，战报上说他带人到泽州边界去了，碰上主力部队打的惨烈，僵持了近半个月都没出来。但是后来我就醒了，到底也不知道究竟怎样。”
顾鉴舟不知为什么叹了口气，搭过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没有什么怎么样，你别跟老程似的，碰上点事死犟着不放，非得自个儿把自个儿弄魔怔了。你得想，只要开打了咱们一定能赢，别因为这个跟靳秩徽置气，他有他的想法。”
“为这么点小事儿，”周羲琤摇头，“还过不过了。”
顾鉴舟搭着他继续往前走，却抬起头看着远方的一点，不再看他的眼睛了：“我们羲琤从小就聪明机灵，还那么懂事儿。”
两人边走边聊，已经走过了整条河沿去，前面就是顾鉴舟所住的宾馆了。待走到门口，周羲琤看见门口站了个人影，正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手指间夹了支烟，在夜色里一闪一闪。
“哎呦。”顾鉴舟笑着一拍他，“快去吧，等着你呢。”
靳秩徽跟顾鉴舟一点头，便掐了烟和周羲琤继续往前走。
周羲琤看了看他，兀自在一旁扭过头插起兜来。他便换到另一侧，笑一笑问道：“走回去吗？还是叫辆车？”
“走路吧。”周羲琤看着前面的路，过了一会儿问道，“你忙完了？”
“城围有一批没有换防，打了十分钟的空当。”靳秩徽道。
“十分钟？沚州都能让人打进大门来了，还要他们干什么。”周羲琤不悦，“曹春元怎么管的。”
“新换了人，不熟悉。”靳秩徽道，“我已经责人去看了。”
夜深了，路上的人越发少起来。路灯在街上投下拉长的影子，在晚风中一摇一摇，影影绰绰，朦胧隐现。
靳秩徽忽然挽上他的胳膊，带着他走到路中间来，两个人的影子在灯下映得老长，反倒显得细手细脚的。
“做什么。”周羲琤小声道。
靳秩徽笑问他：“刚才在司令部，你跟小孟留在最后，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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