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1/2）

宋瑶被李由桓拉进离宫。宫中并没有穿梭的内侍宫娥，四周很安静，少有人来往，红墙边几盏灯笼稀稀拉拉地亮着，与她从前听说的繁花似锦的皇宫大不一样。

宫殿在月光下勾勒出宏伟的轮廓，没有色彩的点缀，越发凸现出宫殿群的巍峨气势，屋脊上成排蹲守的小兽，屋檐下的铁马，都让黑沉沉的宫殿格外深沉凝重。

不知何时李由桓松开了宋瑶的手。他们穿过一道宫门，眼前出现一片宽阔的广场。月华照在地上冷冷的，地面上略不平整的砖条清楚可见，正中是一条颜色略不相同的平整的道路，直通向远处的大殿。殿中燃着烛火，跳跃着的橙黄色火光从窗棱中透出来，在一片黑漆漆的夜色中显得神秘又辉煌。宋瑶想起从前见过的古寺方能有这样的气派。

李由桓在前走得从容，身上的织锦花纹在月光下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这细微的光影跳跃和流泻的月光给他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他仿佛已不是李由桓，而是这殿中的幽灵，或许许多年以前曾在这里居住过的皇帝、王子。

宋瑶有些走神。

李由桓上了台阶，站在大殿前，回身看宋瑶，催促道：“上来啊！”他背光立着，只有个轮廓，更像个前朝的幽灵。

宋瑶左右望了望，空荡荡的，随李由桓来的那个内侍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她只好跟上去。

李由桓嫌她磨蹭，又不好拉扯她，搓着手指等着。

宋瑶上到月台上，不再朝李由桓靠拢，故意延捱地扶着汉白玉栏杆，李由桓等了片刻，转身进了殿内。

一阵香味从殿内飘出----是肉香。

宋瑶从京中脱身走得太急，陆冲没给预备晚饭，一路上荒郊野岭没有店家，起先太紧张，没顾忌的上，此时被这香味一勾，她的肚子立马咕噜噜响起来，越发主动地往殿中去。

大殿的门槛齐膝高，宋瑶费了些力气才迈过去，一入殿内，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木香紧紧裹在她周身皮肤上，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地上的金砖十分光滑，倒映出点点烛火，地面上仿佛流动着一层水泽，烛火没有照亮的地方，隐约有凹凸的摆设。

宋瑶看什么都觉得稀奇，走到明间，桌上摆满了碗碟，都是些难以看出本来材质的菜，量不多，种类多。她的目光在食物上逡巡，最终被四个鸡蛋大小的丸子吸引住目光。

李由桓已净手坐下，问她：“你吃了吗？”指了指对面的春凳，说：“坐下一起吃吧。”

宋瑶这时候不懂规矩，爽快地坐在李由桓对面。她低头看了下桌上的碗筷，是一对略长于寻常筷子的银筷子，而那饭碗十分小巧，比喝茶的茶碗大不了多少，在灯光下，细腻的白瓷几乎透光。

连这些小玩意儿都能这么精致。

宋瑶见李由桓的筷子朝那肉丸子奔过去，赶忙抓起筷子，也伸过去夹了一个，吃在嘴里，跟预期的味道相差略大，一咬进嘴里，顿时一股香味直窜入鼻腔，温热的汤汁混着肉油呲得满口，不知是什么肉，格外细腻，里面还有脆脆的细末，嚼在嘴里咯嘣咯嘣脆响。

宋瑶呆呆地怔了片刻，这是她从未品尝过的美味，好吃得心花怒放，当真是心花怒放，她两眼发亮，又夹了第二个，是另一种味道的肉，也很好吃。

不知是否是她的表情太明显，李由桓停下动作看向她。宋瑶脸红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肉丸子震撼到了。这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她不知如何下手，只抱着面前的丸子吃。吃完了两个，宋瑶还沉浸在这股奇妙的肉香中，李由桓那边已放了筷子，擦完嘴，神情有些不耐烦，似乎是对晚餐不大满意，转而抬眼看向宋瑶。

宋瑶被他盯着，克制了些，没再动最后一个丸子，转而把筷子伸向其他碗碟。

李由桓说：“你有了身子，多吃一些无妨，饭后走动走动，莫要积食。有什么爱吃的、不爱吃的，告诉五常。”

李由桓与宋瑶的几次接触，都显得高深莫测，这样平易近人还是头一回。

宋瑶觉得今晚的一切都想做梦，尤其是这摇曳的烛光，给现实罩上了一层迷蒙的神秘光影----这真是个美梦，如果李由桓不坐在对面的话就更完美了。

一个内侍轻悄悄地走到李由桓身边，把嘴凑到李由桓耳边说了些什么。李由桓没做交代，直接起身去了外间。

宋瑶看他出了门，暗暗松了口气，转头发现那个一路跟来的内侍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惊诧之余，见他神色颇和善，对他友好地笑了一笑。

内侍上前来，为宋瑶布菜、盛汤，温声说：“娘娘，”

宋瑶对此称呼陌生地很，反应了一下，转头问：“啊？”

内侍弯腰一笑，说：“您用完了，请移步到偏殿，御医已经候着了，给您看看脉。”

宋瑶边喝汤边点头。

内侍领着她到了一间颇雅致的卧房，她半躺在床上，隔着床帐只能看清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只切脉，出去后再由内侍过来代问些话。

宋瑶躺在床上，吃饱后有些犯困，在温暖柔软的被褥中竟眯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本来周围就是新环境，熏香的味道宋瑶也不大习惯，听到耳边传来一阵低低的说话声，宋瑶就惊醒了。她喊了几声，无人答应，自己从床上起来，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来时的方向走，果然绕到了正殿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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