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遥望的大海（1/2）

怒气在看清对方的一瞬间悄然消散，卡尔斯难以置信地发现，那个空了很久的座位，此时此刻坐在那儿的，正是莫绝。www.dizhu.org

只会在记忆中出现的场景真实地出现在眼前，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真巧啊，在这儿遇到你。”

少年在向他招手，卡尔斯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是啊，真巧。”

“也是来约里玩么？”

“嗯，四月的约里郡风景很美。”

卡尔斯觉得自己糟糕透了，竟然在对方面前说着一个又一个谎话。

明明是他每天特地在这个时间段赶来，然后坐在这个位置上，点一杯莫绝最喜欢的咖啡。

这单薄的谎言，一如他深埋在心底从未敢提起的爱意，哪怕面临生命为数不多的时日，他也不想让对方知晓。

品尝着各自的咖啡，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宛如一对相识多年的好友，气氛恬淡而和谐。

“你一个人？”

“嗯，很久没有独自出来走走了。”

“我...可以和你一起么？”卡尔斯犹豫地问出声。

“好啊，”莫绝此时似乎格外好说话。

男人温柔的眸光变得惊喜，能和少年在最后的时光再相遇，已经是他最感恩的结局。

于是，两人离开了咖啡店，朝小镇的方向走去。

逛过热闹的集市，去了很久没有去过的游乐场，再次品尝到约里的美食，时间跑得飞快，当两人重新走在沙滩，太阳已经西沉，即将被一望无际的大海所包裹。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又到了分别的时刻。

“绝，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后的日子里，留下最美的念想。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卡尔。”

少年走在沙滩上的脚步依旧散漫，却无端让卡尔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想，也许在莫绝心中，他是不一样的。

果然，莫绝接着对他说，“不管怎样，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卡尔斯开心地笑了。

其实，他也是在临近死亡的时候才明白，冷心冷情的莫绝并不需要什么爱人，对方需要的，只是一位陪伴左右的知己。

所以，他甘愿隐下所有的爱意，安分地做那个被少年需要的人，这是他深爱对方的方式。

只可惜，生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来E国后，我闲来无事，就设计了几套华服，到时候我让路易给你送过去。”

至于为什么不说他会亲自送过去，卡尔斯并不想让莫绝看到自己狼狈咳血的场景，想把最美好的那面留给对方。

莫绝知道男人有着极高的艺术天赋，也总是独独为他设计衣服，他倾身上前。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卡尔斯有些失神，这是他从未奢望过的亲近。

“我知道的卡尔，我都知道的。”少年伏在他耳边，说。

知道什么，莫绝只字未提，但卡尔斯听明白了。

蔚蓝色的眼眸渐渐睁大，男人张张嘴，企图辩解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解释什么，难道说自己后来根本没有爱上莫绝？还是说一开始从未抱着利用的心思接近对方？

一切的一切，残酷的事实让他编不出任何可以辩解的谎言。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莫绝率先松开他，“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卡尔斯最后深深地看了眼少年，艰难地说了声“好”。

黄昏下分别的友人背对背，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直至半途，莫绝才意识哪里不对，他猛然转过身。

远处男人的背影有些许晃动，紧接着下一秒便轰然倒下。

渐黑的天色里，过往行人隐约看到一抹疾驰的身影，朝岸边那个失去意识的男人跑去。

约里郡，医院。

接到电话后匆匆赶来的路易，焦灼地望着手术室。

莫绝来回走在医院的走廊，神色凝重，“到底怎么回事？”

“莫少爷，先生他...”

路易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对方。因为先生多次警告过他，不准在莫少爷面前提起。

“卡尔不准你说？看来的确很严重。”

看着陷入深思的少年，路易咬咬牙，一下子豁出去了，“莫少爷，先生他有严重的心脏病。”

“不可能！早些年我俩经常待在一起，我不可能没有察觉。”

莫绝并不觉得路易有撒谎的必要，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路易苦涩地解释说，“您离开Y国后，先生曾崩溃过一段时间...后来，体弱的先生决心掌控黑手党...”

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在回忆那段艰难的时光。

“先生向来要强，受了不少苦，硬是逼得老先生退位，”

“帮里内战的时候，生生挨了老先生一枪，就打在心口那个位置...”

听罢，莫绝有些惊疑不定。

在他的记忆中，卡尔斯那副孤僻天才的样子，这么多年来几乎没什么变化。

尽管他俩打过帮战交过命，但他从来没有把这个总是对他温温柔柔的男人，与黑手党呼风唤雨的教父联系在一起过。

当年卡尔愿意随自己离开，就是为了躲避父亲对他作为继承人的培养。

孤僻的卡尔憎恶父亲强加给他的一切，只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对能带给他快乐的艺术感兴趣。

那双蔚蓝色的眼眸总是载满忧伤，看向窗外的眼神永远充满绝望。

可是现在，路易却跑来告诉他，卡尔在他离开后又重新回到那个曾经无比厌恶的环境，不惜一切代价只是为了坐上那个位子，这实在令人费解。

他想，大抵是那段崩溃的时光，让卡尔痛苦地蜕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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