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2)
濂承握着方才乌北钧撤下的玉佩,站在偏院的花厅内。无器坐在一旁喝茶,董乡君还有董家如今的家主董合垂首立在厅中,等着神官发话。
那是一枚简单的“双鱼纹长安康”羊脂玉佩,雕工和材质都算不得上佳,唯有双鱼雕刻稍微生动些,他和无器都看过这个玉佩,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董乡君,这个玉佩到底是什么来历?”濂承把目光从玉佩上抬起来,看向董乡君。
“这个双鱼佩倒是跟了我许多年了,从我记事开始就跟着我,但怎么来的,却没什么印象了。”董乡君皱眉回忆着,额间挤出来了“川”字,恭恭敬敬地答濂承话。
“不是董家家传?”无器搁了茶盏问道。
董乡君回忆了片刻,摇头道:“老身确实没什么印象了。”
“有劳乡君了。”濂承点头,抬了抬手里的东西,问道:“这枚玉佩先放在这里可否?”
董乡君答:“但凭神君作主。”
濂承拱了拱手致谢,又吩咐道:“那两位就先回去休息吧,另外有劳两位让知道此事的郎君娘子们都来一趟,我又几句话要同他们交代。”
董合和董乡君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退下,等在门外的小厮女使立马擎了伞来接。
董乡君被董合搀着往院门口走,边走边同他道:“合哥儿,本想着这遭回来同你们见一见,也是个团圆的意思,没料到回来净是给你们添麻烦的。”
董合哪里敢应,忙道:“姑祖母说得哪里话,且不说流坑的董家基业本就是谦公留下来的,是我们这一脉来了鸠占鹊巢,就单说您这趟来,看似一波三折,但却带了两位神仙进门,这是天大的福气,如何说得上添麻烦,您这分明是给我们送福报的。”
董乡君笑着看了董合一眼,赞赏道:“合哥儿心有丘壑,是董氏阖族之福啊。”
二人说话间就便走到了偏院门口,身后却传来无器的声音:“二位留步。”
只见青衣的龙神径直从大雨里走过来,雨水都像避着他似的,没有一滴落在他身上。
董合行礼问道:“神君有何吩咐?”
无器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淡淡道:“董乡君,有件事还要同你请教。你在家里排行第几?”
董乡君愣了一下,没明白无器为何问她这个,只低头照实答了,“在曾祖这一支里,老身行十四,在我父亲这一房中,老身行六。”
行六,六娘,这濒水神君口中唤的六娘,说不定便是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乡君。
无器微微颔首,“那有劳乡君再帮个忙。”
果然不出无器所料,乌北钧见到董乡君之后情绪异常激动,被禁言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若不是濂承绑了他,只怕堂堂一方水君会扑到老妇人身上。
“你对此人可有印象?”无器问道。
董乡君此时被吓得不轻,对面那人衣衫褴褛,满脸污渍,还张牙舞爪地朝着她不断地吼叫,骇得她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濂承站在一旁,抬手扶住她,道:“乡君莫怕,他伤不了你,近前去,好好看看。”
董乡君闻言回头,见濂承温和地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往前走到乌北钧跟前。
乌北钧看她往前,竟渐渐止住了挣扎,只痴痴看她,那目光跟着她的脚步,愈发柔和,仿佛她的每一步都踏在了这个神智全失的人心房之上。待老妇人站在他跟前之时,乌北钧浑浊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
董乡君看向他的眼睛,感觉整个人都被他温柔的目光罩住了,没由来地一阵眩晕,像是心跳停了几拍,又像是全身血气都往头上涌。
恍惚间,她的眼前模糊地滑过几个片段,但飘得太快了,年过半百的老妇人什么也没抓住。她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想为这个狼狈的人理一理额发,手甫一碰到他的额头,心口竟尖锐地刺痛起来。
疼痛之下,董乡君理智回笼,飞快地缩回了手,声音不自觉地有点发抖,迟疑着问道:“你……是谁?”
然而对面那个人只是目不转瞬地看着她,仿佛只要一眼不看,眼前人就会从此消失。乌北钧眼含泪水,嘴角发颤,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濂承和无器看着二人的情状,心下已明白了个大概。乌北钧与董氏,大概是有过一段前尘的,只是不知这往事是前世还是今生。
董乡君站了半晌,头痛欲裂,心口剧烈起伏,却再也想不起什么旁的事情来,扶着墙退了半步,看向濂承和无器,问道:“两位神君,这是?”
无器反问她:“你当真想不起来了么?”
董乡君摇头,有气无力道:“方才有一瞬觉得有几分熟悉,但确实不记得何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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