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2）
蒋芸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 枕边已空无一人。
她支着上半身, 半倚在床上发愣。她心中有楚哲瀚，若是嫁给旁人，对旁人也是不公允的。可是她与楚哲瀚二人在一起, 前路必定是艰险的。
艰险也要试一试，才能圆一圆两生他的爱意，也不愿重生了还徒留后悔与心酸。
除夕宴，依旧歌舞升平，看似花团锦簇波澜不惊, 其实底下波涛汹涌。
珍妃坐在楚炎真与皇后侧后方, 楚炎真不时的回头同她说着话, 叫人一眼就看出来，如今皇上的宠爱，已经不在成妃身上了。
楚哲恺失利之后，户部左侍郎陶峥连接被斥, 户部尚书早就看这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侍郎不满了，自然是借着机会打压，压得他完全抬不起头。
楚芷娴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母妃与楚哲恺从往过密, 楚炎真斥责数次。严明成妃乃静安王庶妃，经常出宫去王府探望, 不大合适。
顺道斥责了皇后一通, 说她门禁不严, 随意让宫妃出宫——其实如今管辖后宫的是珍妃，成妃协理，要出宫自然与皇后无关。
故而皇后虽受了斥责，心中仍旧高兴得很。只要死对头陶萍儿得不到好，她就高兴。更何况皇上此举不过是借题发挥，也有把宫权交回她手中的意思。
楚炎真身子不好，楚哲瀚等人不愿意将真相告知于他，但他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帝，怎会看不清事实的真相？
在喻松羿瞪了无数眼之后，楚哲恺终于站起身，走到楚炎真面前，跪下行礼说道：“父皇，儿子已长大成人，之前成母妃说儿子已到大婚的年纪了。儿子本想着，二位兄长尚未大婚，儿子应靠后的……不过如今儿子遇到心仪之人，深觉等不得了。”
成妃笑得一脸温婉，楚炎真看着她冷笑一声，回头说道：“不知静安王所求何人？”
楚哲恺身子一抖，不由得苦笑起来，一步错步步错。即使在做落魄的时候，父皇也会喊他一声恺儿，可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静安王，连父皇也是称一声静安王。
他咬紧牙关，开口说道：“父皇，儿臣……心仪长公主殿下已久，请求父皇将芸婕赐予儿臣！”
喻娅蓉一张脸瞬间白得彻底，喻松羿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在那儿的静安王，怎么会这样？
蒋芸婕一愣，下意识的就看向楚哲瀚，他面色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与他无关，可是他手中的杯盏已经成了碎片，鲜血顺着手指缝流了出来。
蒋芸婕来不及细想，上前跪在地上说道：“父皇，儿臣记得父皇曾说过，儿臣乃天下间最尊贵的公主，只要是儿臣所求，父皇都会答允，如今，可还算数？”
楚炎真眼神晦暗不明，在他二人身上转来转去。恺儿选芸婕做正妃，意味却不甚明朗，娶了她，楚家上下不会给他丁点希望登上皇位。可这样做，又正是拉拢了旧臣老臣。
恺儿到底在想什么？
他慢吞吞的说道：“君子一诺千金，朕允诺芸婕之事，自然当真。”
蒋芸婕轻笑着磕头说道：“父皇，儿臣前些日子与姑母已经说好了，明年瑶表姐去悦城之时，儿臣前去送嫁。至于儿臣的亲事，父皇，儿臣请求由自己来决定。”
楚炎真诧异的看了看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不愧是朕的长公主，不愧是朕的掌上明珠！准，皇姐，芸婕的亲事，你也不用操心了，朕要昭告天下，长公主的驸马，由长公主亲自来选！”
一时间东西两面全都愕然，交互讨论起来，反而没有任何人在意跪在地上的楚哲恺。
喻松羿深吸一口气，再想回头也是不可能的，不管是前面那个扶不起的阿斗，还是根深叶茂的喻家。更何况权衡之下，静安王背靠的那座大山不容小觑，那大山收到的消息若是确切，往后这天还是要变上一变。
太子对喻家已有忌惮，他没必要再做挣扎了。至于蓉儿，虽然是他的掌上明珠，但终究只是个女儿……将来，舍了也就舍了。
喻松羿站起来，走上前行礼说道：“皇上，臣之不孝女，那日见静安王，竟一见倾心，回家寻死觅活逼迫于老臣……蓉儿乃老臣第一个女儿，视如珍似宝。如今听得静安王……老臣舍了这老脸，只请圣上可怜臣忠心耿耿这么些年吧！”
喻松羿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喻娅蓉身子轻颤，眼中满是绝望。她自持貌美，向来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颗星，可惜今日她这般耀眼，却是丢足了脸。
一见倾心？她倾心太子一事，诸多贵人们都是知晓的，偏父亲现下说着指鹿为马的话，仿佛一夕间她就移情别恋了一般。
楚炎真深深的看了看喻松羿，摩挲着手指头“唔”了声。喻松羿惯会钻营，他清楚得很，可惜这些年动作太大了。
不知怎的，他竟然想起夺位前的自己。难怪蒋皇帝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他们楚家，功高震主，一个喻松羿就叫他心生忌惮，更何况当时兵权在手大权在握的楚家了。
喻松羿额上的汗一滴又一滴的滚落下来，可上首的皇上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完全没说话啊。
他不由自主的侧头去看跪在旁边的楚哲恺，这个静安王，为什么关键时刻弄这么一出啊？
楚哲恺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难受失望，或者是惊讶的情绪，仿佛刚刚他的求亲，以及喻松羿说的那些话，都不存在一样。
他抬头看了看父皇沉思的脸，磕头说道：“父皇，儿臣亦是心仪喻家小姐已久，还望父皇应允。”
这下子不止在场的众人，连喻松羿都错愕不已，心仪蓉儿？若真的心仪蓉儿，刚刚怎么会求娶长公主？
蒋芸婕双手握得紧紧的，前世她一心要嫁给楚哲恺，并不是喜欢，而是黎尉觉得楚哲恺更合适。重生后她明白，那个更合适，是指楚哲恺做傀儡，自然比楚哲瀚要好拿捏多了。
可，楚哲恺是黎尉他们心中的傀儡，她也是。重生后她压根没想过，也并没有与楚哲恺有过多的接触，本以为不会再重蹈覆辙。现下看来，竟是前世因果照样轮回了。
楚哲恺没事为什么会想要求娶她？瞧他的样子，也并没有说对她情根深种啊。
楚炎真草草的应允了，又将静安王娶正妃一事，交由珍妃处理，便避过不谈了。
楚哲瀚借口不舒服，请求回去休息。楚炎真也只看了一眼他的手，便允了。
西面都在交头接耳，讨论今日这场莫名其妙又早就听到风声的亲事。
而袁家则一脸喜气洋洋。
蒋芸婕不时的往楚泽的座位看去，楚泽没来。他为什么没来？依着楚炎真对楚泽的喜欢，楚泽迟到甚至不来都是常见的。
可今天，楚炎真就要给楚芷漪定亲了呀。翻了年，楚芷漪就十七了，这亲事既然有了着落，自然得紧着定下来，传出去也好听些。
朱家侯爷上前敬酒，说了许多吉祥话之后，方切入正题，意思是世子年已二十，久未定亲。又大力夸赞了大公主一通，便高兴的请求皇上赐婚。
本来这事情，平日里皇后与侯爷夫人早已说好，如今只是借着除夕，讨个吉利走个过场罢了。
蒋芸婕暗了暗眼神，那边那个袁世子，正笑意嫣然的瞧着楚芷漪，脸上满是风光得志的模样。
袁世子年已二十，说什么不曾娶亲是因为，他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且不论他房中的侍妾通房，便说他此刻的模样，哪里像是被人逼迫的？
楚炎真哈哈大笑说道：“今日乃大喜，漪儿是朕最疼爱的公主，如今就要便宜你们袁家了！”
不论哪个公主，在楚炎真嘴里都会变成最疼爱的，大家倒没怎么在意，左右大公主身份高贵，是中宫嫡女，皇上这话，是允了这本亲事。
还没等内侍恭贺，便听到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皇上且慢，臣有话要说。”
楚芷漪一愣，瞧着来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表哥楚泽，她不仅面色绯红，难道表哥回心转意，愿意接受她了？
不然怎会这时候出现，阻挠这一门亲事？
楚炎真诧异的问道：“泽儿有何事？”
楚泽将手中一叠卷宗放到内侍手上，躬身行礼说道：“皇上，臣……臣今日迟到，是因臣调职前，想将最后一点案子查探清楚。不过臣在查案之时，查到一些奇异的事情，正好臣听……听母亲说大公主殿下将要定亲，于是便多留心了下……”
袁侯爷一愣，楚郡王这是冲着他袁家来的，可他们袁家并不曾有什么过错啊。
他下意识的看向儿子，却见儿子面色苍白，连夫人也是一脸恍惚的模样。
楚泽继续说道：“臣查到，城南宗茶巷子里，有一个二进的小宅子，里头住着个独身女子。虽说是独身吧，有下人侍奉，并且都要唤她一声夫人。臣听闻，每月倒是有小半月，当家的会回去，夫妻二人琴瑟和谐，很是相亲相爱……”
楚炎真云里雾里，问道：“这……可有什么不妥？”
楚泽说道：“自然是不妥的，既然人家小两口相亲相爱，皇帝舅舅又何须棒打鸳鸯，要将那袁世子许给表妹呢？”
楚炎真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他立刻看向袁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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