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1/2）

我的手中仍残留着奇妙的回馈感。

腕子无规律的抖动，两颗银白色的梭子样子弹壳掉在脚边。

我知道被我击穿脑袋的二维生物不会在人类的三维四维这种多维宇宙中获得死这一永恒性质的概念，可我还是不折不扣的剥夺了他的存在。仅仅通过扣下扳机这样简单的举动。

两人的身体以诡异的姿势俯卧在狭小房间的地面上，不祥之气自下而上蒸腾着。男孩翻开我面前那人的身体，解开李梦嘴上的胶条和手腕上的塑料绳扣便走去检查女孩的状况，貌似没什么要紧的，男孩抱着她离开了。李梦仍是惊魂未定，她先是坐了起来，双手抱膝，几秒后干脆躺在地上了，躺在两个外星生物的身边。

我立定在原地，两条腿的关节都变成了石头，定定的将我箍在那里。我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谛听着在万物俱寂之后才能听到的那些微弱的夏夜回声，以及我和李梦两人的呼吸心跳声。

这才听出来，心跳声是多么的让人难过，有种颇为令人感伤的意味在其中，勾出了许多古老而神秘的回忆。一瞬间回到了恐龙那样庞然大物主宰命运的远古时代，四处荡漾着腐败的味道，天空也是橙色的。

干嘛想起那时候来呢？

心跳声从那时候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变过。

我把□□收回皮套里，拨开一人的身体，躺在李梦旁边。她握住了我的手，手上微有些汗津津的，她抓的很紧，简直像是要确认我手骨的形状那样，如机械一般抓紧了我的手。

“怕的不得了。”出乎意料，李梦的语气非常平稳，“怕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掉眼泪了，能想象出来？连哭都不会了，就那么害怕。”

我无言以对，只好反握住她的手，同样，紧紧地握着，不仅是她，我也需要这样。

“就算知道你一定来，还是怕，倒不是怕你不来了，是怕来不及，怕好多事情，好多话，好多要见的人，要做的事，要走的路，这样那样的还来不及就结束了。”

我们静默了许久，不经意间，小屋子里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舞台的背景被人悄然换做墨蓝色的夜空。没有月光，也没有遥远微弱的星光。只有我们自身对着宇宙所发出的那一点点无限接近于无或者透明的光。对于宇宙来说，我们可能是多余的，但对于很多别的事情和人来说，我们又都是独一无二必不可少的。就像现在，李梦对于我来说就是唯一的。

“往后可怎么办才好呢。”她撂下这么一句，这才抱住我的右手手臂开始哭。

没关系，我还在这里，张小芸也在，大家都在，还有你没见过的小刘，她也在这，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是走路就可以抵达的，有限的，以时间为单位的距离而已。就算在你忘记了，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也都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生存在这丛林的角落里，和你一样，和你一起。

我本该这样安慰她，这是目前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可我在不经意间错失良机，男孩和苏醒之后的女孩来了。他们说要赶紧处理外星人，不然马上他们又要醒过来。

我和李梦这才不无尴尬的爬起来，甚至不好意思去看对方。

我问他们有什么办法？男孩说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就算烧掉也还能复原，总之各种各样不人道的办法他们都试过了。我拿出电子香烟吸了一口，喷了一大口看不出颜色的雾出来。口渴的厉害。

“还有多久？”

“不到一个小时。”男孩说。

我点点头，走去拿了瓶可乐喝，喝了几口，李梦给夺过来，把我喝了还不到四分之一的可乐一口气喝干净，又开了一瓶。

“不能一次喝那么多，”我说，“胃不舒服。”

“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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