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1/2）

我是一直到临近天光的时候才勉强睡着的，活像倒时差。以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假期回国的前几天都大致如此，生活过的颠三倒四，常常一天一顿饭都不吃，在白天的时候睡觉，凌晨的时候一个机灵爬起来，望着挤在高楼间想要挣脱出去的清晨走神。曾经我也有过可以这样大肆消费自己的岁月来着。

这一次睡眠质量并不高，睡的也不沉。心里还想着李梦的事情，想着她哭泣时的肩头，怎么也睡不安稳，后来又开始想恋人，想许多无能为力的事。不知不觉才睡着，又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吵醒了，的确是很难界定睡眠与清醒之间的隔阂，似乎回过神来已然是清醒的了。铁皮房子里热得不行，出了一身汗，光顺着大开的门射进来，我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我看向沙发，李梦早已不在。就像许久以前那样。我环视房间一圈，发现有些不一样，少了很多东西，例如张小芸的乐器。多了不少微波炉。

“喂喂，”李梦在我后脑勺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在这儿呢？”

“呃——”我脑袋里面翻江倒海的一顿叮咚乱响，“在这儿呢！又不是皮球，轻点可好？”

李梦看上去极其自然，好像昨天发生的并没发生一样。说不定实际上也是那样的，那时在哭泣的李梦是另一个人，是需要宣泄的那一部分。而一旦那种情感被释放出来，占据身体的就只有原原本本的李梦一人了。我不禁想，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哭泣的呢？说到底，她真的在哭吗？然而她说过的话，还有她的背影，这些回忆都还带有现实性的余温，那一幕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对不起。”

李梦怔了几秒，短叹一声道，

“我可是第一次见睡一觉起来脑袋就糊涂掉的人，该不会智力和人性到期了？”

我只有一笑置之了。

“说不定吧。”我说。

上午时候开始，陆续有微波炉送来，新的旧的各种款式的都有。我甚至看到了和我家在九十年代末用的相同款式的微波炉，说不定就是我家的。我不知道张小芸和老王她们两个人是怎么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搞到这么多微波炉的，但我知道，一台庞大的机器已经开始运转了，发出隆隆巨响，喷出遮天蔽日的灰白色烟雾。这一定会引来十进制生物，我拿起放在桌上的□□，尽管是夏天，金属制品一上手还是沉甸甸冷冰冰的。我用掌心感受着□□的重量，并且想象自己将枪口对准什么人的场景，解开保险，子弹上膛，往后只管扣下扳机就好了。就这么简单，这样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掉什么。狮子老虎恐怕不行，人，人应该没有问题。

我重新把□□放回桌上，想着最好还是不要出现必须发射这把□□的情境才好。

“最好随身携带。”男孩见我正准备离开房间时对我说道，“保险起见。”

“只是去洗漱。”我说。

“他们可不管您是不是洗漱。”

这话说的看似有几分道理，可我横竖不想在口袋里揣着那么个铁疙瘩来回走。然而男孩坚持我如果要离开这间房子，必须带上□□。按照他的话来说，战争已经开始了。

的确，我看着陆续被人运进铁皮房子里的微波炉和陆续被运出房子的日常用品想到，战争已经开始了。不管什么，都得为这点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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