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1/2）

这里是1999年，六月的某一天。

我能叫得上来的事物也就这么点。

我此刻正在某个地方，因为某种原因而躺着，电视放着某电视台的节目，窗外有着某种景色。

我在哪儿呢？

这还用问？又不是真的糊涂了，我怕是在医院里。规模不是很大的医院，而且比起医院，更像是疗养院一类的场所。我没有挂着点滴药水，身上也没有多么不得了的外伤，检查了一下，胳膊和腿上有不同程度而的口子而已，业已基本愈合，看来有几天了。脑袋倒是昏沉沉的，前额有着睡醒时突然袭来的抽搐那样等级的微痛。

我的衬衣和裤子挂在房间里的衣帽架上，活像是我整个人给挂起来了。躺着的我穿一身从背后系扣的病号服，外国医院里用的那种。身旁有椅子，床头柜，柜子上放着空空的花瓶和装水的透明玻璃樽。我喝了几口水，从床上走到窗边去看外面，头昏昏沉沉，前额像是有铁板在里面似的感到硬撅撅的。身子有些虚。

四周围很安静，电视机开着，但是没有声音，为什么打开呢？

我还是在99年，这点毋庸置疑，外面院子里停着的几辆车都是我记忆中小时候有的名车收藏卡上印着的那种老款式，三两个穿着条纹衫的病人在院子里散步。过犹不及的炽烈晴天，天空晴朗的看不出一点颜色来，阳光明晃晃的，一看就知道热的不行，幸亏屋子里有空调。

我把椅子搬到窗边坐着，回忆到底怎么一回事。

我为了摆脱二叔，似乎抢着过马路来着，然后……然后怎么了呢？有自行车，应当是给自行车撞了，那也不至于昏过去吧！我曾被狂奔的超大号阿拉斯加雪橇犬撞到过，在国外读书时，冬天和朋友一起去临近北极圈的小村镇拍外景，人在冰冻的雪原上，当地人养的狗冲了出来，撞的那叫一个结实，那种情况下都没有昏倒！这次好像是撞飞以后脑袋顶到哪里了。

电线杆。

后来怎么到这儿来的？要是徐不语在这，他一定找人给自己化上老年妆，颤颤巍巍的拄着拐走进来跟我说，你个混蛋，睡了三十多年了，差点给你拔了呼吸管，居然还起得来？

二叔说不定也能做出同样事情来。

我推开窗户，一股带着植物和泥土味道的热气就涌进来，我蹒跚着走到衣帽架那里，在口袋里摸香烟，惊觉香烟，打火机，手机还有我随身携带的那只耳饰通通不见了。

糟糕。这让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我的身份问题。技术上来说，我并不存在于99年，我没有保险，没有身份证，我是天外来客，而且口袋空空如也，一分钱都没有。

稍时医院找我来要诊疗费怎么办？写着李梦张小芸电话号码的纸条也不见了。但愿他们都登录了黄页，二十世纪末还是有黄页的吧？

中午十二点过三分，护士推着堆满瓶瓶罐罐的手推车进来了，见我正愁眉苦脸的坐在窗边，她一点也不惊讶，看来我伤的不很严重。苏醒是迟早的事。

她给我换了水，测了体温，又要我服下什么药物，最后问我可有食欲，要不要吃饭？

我发愁了，被这么一问，的确想吃东西，虽然食欲不很旺盛，脑袋还不舒服，但是肯定肚子饿。另一面，我哪有钱呢？这是什么医院呢？我都弄不明白，我问模样乖巧的小护士道，这是什么地方？谁送我来的？我身体怎么样？小护士嫣然一笑，按下墙上的红按钮，对我说稍等，便又推着车子离开了。

有顷，灰色头发的外国大夫进来了，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还不错，取决于我伤的严不严重。大夫说我没有大问题，也没有脑震荡，就是撞到脑袋了，自行车车祸。我俩都笑了笑。大夫接着说，是我一位女性朋友送我过来的，一会儿联系她来看我，没问题再休息几天就出院。我追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地方？大夫说了个什么什么医院，私人性质的，且看上去大概就是电影里面说的那种不求最好但求最贵的医院。大夫说，没关系，诊疗费付过了，要吃饭吗？

随后还是那位护士小姐来给我送上了午饭，玉米羹配小饼干，主菜是炖牛肉配土豆泥和青豆，餐后还有咖啡和布丁。量都很少，味道也着实一般，但感觉特别丰盛，也没指望在医院里吃十三道菜的法国大餐。

餐后小护士来收拾的时候，我问我的随身物品都还在吗？护士说那个不清楚，有的东西都在房间里了。

我想，干脆起来活动活动，到外面去走走，便简单冲了淋浴，换上医院里的条纹衫，扶着栏杆走下楼去院子里了。身体还是不很舒服，哪里都觉得不协调，很不适应自己的身体，简直像第一次试玩虚拟现实游戏设备。我步履蹒跚，后腰不太敢动，脖子也发僵，只能以固定的姿势前进。不过么，周围大多数病人都是这样的，谁也不笑话谁。

病人大多数是外国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位正在抽烟的中国女病人，讨来一根烟，坐在住院部门口的吸烟区长椅上吸了。吸到一半，张小芸那台白色本田车像从地上跳到餐桌上的白猫一样忽然出现。有司机，看来接下来有事情要做。她从后面走下来，冲我打个招呼，我也挥挥手回应。张小芸和司机说了几句话就朝我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笑着问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