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阻路崎（4）（2/2）

周杭呜咽着叹口气，伸出指尖，小心去摸他的眼角，范无救心里一动，眼瞳又闪了闪光。

“每个人，所有人，包括你自己，是不是都很在意这一脸疤痕？”周杭嗫嚅。

范无救顺从地低下头，周杭用手指描摹他覆满疮痍的面容。

半晌，说：“可我看不见别的，只看见你霜白的两鬓。”

范无救愣怔之余，周杭已经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一字一顿：“我很想你。没有见到你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

语罢，周杭泣不成声，范无救从来不善言语，只好捧起他的脸，借月光打量，薄唇辗转着，认真吻去每一颗泪珠。

周杭抬了抬下巴，范无救趁势咬住他的唇。

“唔？”

范无救微微松口：“别动，让我吻你。”

复又捉住他的唇长吻。

那夜，两厢情好，真乃良辰。

既然男朋友就在这里，周杭也不用走了，高高兴兴在道观留下，次日清晨，到了吃早饭的点，这两人同时出现，吃馒头还要在桌底下牵着手，丰老道捧碗喝粥，眼神向下瞟了瞟，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猛清嗓子。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范无救恍若未闻，掰下一小块馒头送到周杭嘴边。

周杭懒懒地张嘴，“啊呜”一口，吃掉了那块没比指甲盖大多少的满头，更令人牙酸的是，范无救那厢还隐隐有些骄傲，仿佛心上人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丰老道恨不得自戳双眼，为了保住硕果仅存的几颗牙，拿起筷子敲碗，打断蠢蠢的投喂行为：“停一停停一停！范无救，你家这位属鸡吗？这么一点一点喂，喂到什么时候才能饱？”

周杭嘟囔：“我乐意。”，言罢又转过头去，张着嘴等待投喂。

范无救乐得陪他消磨时间，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吃着，丰老道暗叹，情爱果真迷人心目，谁都不能免俗。

如今范无救眼中只有浓情蜜意，他何曾看见，周杭每一次咀嚼时暗自皱起的眉尖。

范无救看不见，丰老道却看得一清二楚，他斟酌片刻，端碗将白粥一饮而尽，起身道：“小子，跟我来，我有话要说。”

周杭和范无救同时露出不解神色，老道却不再解释，抹抹嘴，头也不回地进了后厨。

“乖，我去去就来。”

范无救牵起周杭的手，用力握了握让他宽心。

后厨里，老道对着冷透灶台，少见地维持沉默。

范无救锁好门，老道方开了金口：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从我救你到茅山那一日算起，已过了整整十五日时间，纣绝阴被传上天界候审，此时此刻，恐怕也不太好过。”

“纣绝阴？他岂肯轻易伏法。”

“范无救。”

老道截口打断，转身肃然问道：“你到底将天理秩序当成什么？纣绝阴享有神位，尚要为自己所做付出代价，你的错与他相比只多不少，这般神仙逍遥的日子，又想再过多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