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屠夫(一)(1/2)
柳画梁既已回来,这一帮弟子也就打算拾辍拾辍回山上去了。当晚,柳画梁路过隔壁的房间时里面了无声息,忍不住回来问白易安:“雅家那群人呢?”
白易安瞥他一眼,道:“两天前就走了。”
“啊?”柳画梁惊讶道,“可小蛮……”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雅天歌,他便是一个人走在街上。
白易安一看他那蠢蠢欲动的表情便警告道:“你别再给我惹什么事儿来,尤其是雅家那小子,每次碰上他都没好事!”
柳画梁摸了摸鼻子道:“自然自然,明天我们就回去……”
回房前白易安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雅家那小子没安什么好心,你离他远一点!”
“知道了……”柳画梁抱怨道,“你怎么跟王管家似的……”
“你……”白易安本来还想说什么,听了这话,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甩下他走了。
柳画梁靠在床头,无趣地将《月下秘闻》翻得哗哗响,他明知以那小子的功力追上他师兄弟不是问题,却还是隐隐有些担心。尤其是自那次爆发后,虽然柳画梁费了很大的劲儿融了符咒和灵力,做了那玉镯,却也不知道能保他多久,即使知道总有那么一天……
柳画梁翻了个身,想他那帮不靠谱的师兄弟竟然没等到人就走了,丝毫没有担心他的问题,应该是对此事全然不知,他们的人数和身手未必帮得了他……但这小子头脑还算灵活,应当给自己准备了后路,见他急匆匆想出来,多半是有人能替他解决。
柳画梁翻了个身,又想起白易安搭在他肩上的手,叹了口气,老实地闭上了眼睛。
雅天歌见自己的房间已空倒是一点也没意外,只是想到那帮人定然不可能给他留个一驴半马,他有些嫌麻烦地皱了皱眉。雅天歌正走下楼,忽然被人叫住,他扭头一看,那胖掌柜正站在柜台里,见他回头又试探地叫了一声:“雅天歌?”
雅天歌指了指自己道:“叫我?”
那老板打量了一下他清瘦的身板,递给他一个包袱,这包袱并不破,也不显旧,偏偏就是透着股昭然若揭的穷酸,干瘪得仿佛被烤干了油水,恰是雅天歌下山时所带。
老板道:“这是你几位师兄弟托我保管的,说若是还能遇上你,这行李就还给你,若是没有遇见,过个一年半载的,就任我处置,如今是遇上你了,这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
心中感慨万千的雅天歌打开包袱看了看,见里头本就寥寥的盘缠已经消失,他抬起头,故作惊慌道:“老板,这里头的盘缠呢?”
老板做出一副讶然的样子:“盘缠?什么盘缠?你师兄交给我的时候就只有这个包袱,我可是原封未动啊。”
雅天歌道:“会不会是拿的时候不小心,滚到角落去了?”
掌柜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雅天歌傻了眼,愣了半晌,跺脚大声道:“这下可糟糕了!”
“怎么?”老板忍不住问。
“你不知道啊!”雅天歌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我们这次下山,是来收服‘那些东西’的!”
老板道:“雅氏是修仙大派,可不就是做这些的吗?”
雅天歌道:“我因为天资不高,在门下一直不受重视,这次也是软磨硬泡才跟了出来!师兄们了结了正事后发生了一点意外,又遇见了一个野的,便也顺手收了,我自觉惭愧,也觉得下一趟山什么也没做,回去以后更要被人看轻了,便自告奋勇要替他们保管那野的,野的东西没那么大破坏力,师兄他们也体谅我,就把野的交给我保管了。”
说着,雅天歌冲掌柜眨眨眼,无辜道:“因为我们有“铜钱辟邪”之说,故而装它的容器,做成了一枚铜钱……
掌柜的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雅天歌小声道:“我……将它放在包袱里了,如今它落在你的店里,怕是到时候要跑出来……”
本来这种修仙门派的人,就算是借掌柜的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动他们的东西,只不过店老板早就看出他在一群师兄弟中格格不入,一身衣服都比其他人破旧些,还常常被师兄弟呼来喝去地跑腿,想必就是那种天资低家里又没有势力的,在山上混不出名堂,过几年下山了就可以顶着个雅氏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
掌柜本身对他轻看三分,才敢对他如此,如今见他一脸可怜巴巴,讲得又是情真意切,不由得信了几分,有点慌了。他不由得四处观望了一下,有几桌离得近的客人注意到这边,听了这话后竟匆匆结账走了。
雅天歌偷偷瞄那掌柜的一眼,最后压上一棵稻草,他用极轻极快的速度道:“老板,我也是为您担心哪,这个‘野东西’乃是个‘荒’,也就是破人气的,是店家大忌……”
掌柜的急了,不说这“野东西”是真是假,店里的客人不知底细,这小子又是一副谁都看得出的修仙行头,要是让人传了出去他这生意可就真的‘黄’了!再者,就算再落魄,他也是雅家的人,老板顶多敢欺负欺负他,却绝不敢说他胡说八道给打将出去。掌柜飞速权衡之后忙道:“雅少爷,我这留了好几个包袱,极有可能与你这个换错了,我进去看看,我进去看看。”
说着拎起他的包袱进去,待那包袱再还回来的时候,里头已经被装满了,恰似一只被填满的、油光发亮的鸭子。
雅天歌打开看了看,不仅装了原来的盘缠,还多了不少东西,当然,店家仍是秉持着息事宁人的规矩,往里头塞了足足五个馒头,硬是把那包袱塞得满满当当的。
“你看看,你的那枚铜钱可在里头?”
“在在在!”雅天歌连连点头,又不解道,“只是怎么还多了几个?”
“那是……”掌柜的在心里将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骂了十遍,“破财消灾嘛,辛苦少爷将‘那东西’带走了!”
雅天歌忙抱拳:“那怎么好意思让您破费啊!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店主正以为他会再客气几把,谁知雅天歌将包袱一收,“那老板,祝您往后生意兴隆啊!”
老板抹了把汗,目送他走到门口。谁知这祖宗竟然又转身道,“对了,我法力不高,这铜钱控制得不太好,也不知道这两天他挣脱没有,您最好再找个道士驱驱邪啊,来找我们雅氏正好,到时候我让师兄算你便宜点。”
末了还加上一句:“再祝您生意兴隆!”
然后他就抛下气得牙痒痒的掌柜和一店议论纷纷的客人跑了。
雅天歌摸了摸被他用琴弦串起来,藏在胸口的那块白玉浸血石,长叹了一口气。
夜歌本想硬抢,后来发觉石头中只剩一点画者的气息,很快就烟消云散了,雅天歌花了好大力气让他相信画者的确是自愿将石头给他的,最后夜歌终于同意雅天歌先将石头带着,不久之后便会去找他。
雅天歌将包袱往后一甩,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去。
走至半夜,雅天歌觉得有些饿,先是摸了摸包袱里的冷包子,再抬头一看,见街角有一间面摊,那面摊简陋极了,只是拼了几张桌子,两口锅就成了。雅天歌走近前,只见那老板身板精瘦,面色黝黑,不像个摆摊卖面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面摊里还坐着两个青年,只听一个青年道:“最近可真是热闹了,那书画展才开完,雅家又要开个什么‘镇魔大会’,据说是为了加固十年前那个大魔头的封印。”
“就是那个死了四家家主才镇住的大魔头?”
“不对不对!不是四家家主,是三家,我听说那白家来的只是他们一个管家,并非家主。毕竟白家上一任家主当时才去世没多久,若另一个再出什么意外,白家可就完了。”
“要说这白辞青也确实没良心,他哥哥死于大魔头之手天下皆知,他竟然忍得住不去那镇魔大会!”
“所以人家才是现任家主!谁知道他哥哥是怎么死的……”
“你说这四个人死才镇得住的魔头,何必要重新镇?这些个家族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有钱多来接济接济我们这些穷人多好!”
“就是,最近的行情可不太好啊,今晚这饭钱……”两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喂,那边的,听得这么认真,你该不会是白家的人吧?”
雅天歌正吃着面条,觉得有些咸了,正准备让老板再加点汤。
“砰”一声,一只脚踏在了他对面的长凳上。
“喂,小子,我刚刚在叫你,没听到啊?”
雅天歌抬头看他,那是个壮汉,胳膊足有他的三条那么粗,手中拿了把大砍刀,“笃”地插在桌子中央。
雅天歌端起一副战战兢兢的假笑,道:“什……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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