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独居有个好处,作息无需看谁的脸色。m.dizhu.org有时顾恩半夜醒来,肚子饿了,就去便利店买个面包,一路啃着回去。他的艺术城堡——外墙寒碜的三层小楼,一楼画室,二楼起居,三楼用来放置杂物。顾恩上楼梯时,瞥见画室的门虚掩着,那张庞大的画纸在黑暗里发着微弱的荧光。他又折返下来,推开画室的门,摸索着走到画架前。他记得阿辰的伤疤在哪个位置,也记得他将这道伤疤画在纸的哪处。他随意伸手,就按对了地方。炭笔灰弄黑了他的指头。
无论是他还是阿辰,那个下午注定每秒难熬。顾恩以为他能身居主导地位,在报复的欢愉中流畅地挥舞画笔,将小时候所受的欺凌和重逢时所受的欺骗,一并宣泄在纸上。然而那道疤痕,怪异难看的疤痕,竟阻拦在自己面前,迫使他不得不去想,以前的何建辰和现在的何建辰,他们的高矮肥瘦、性格神态、境遇顺逆,居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颠覆。他透过土黄色的背,看到了烈日与水泥、工人与铁架、钢筋与汗水,还有一道倒地的疤,往外冒着鲜血。他横着木炭条,画出最广的面,一片片急促的黑色横亘纸上,组成阿辰的背。顾恩无意中用黑色砖块拼出了一具身体,这具身体在寂静的凌晨,比黑夜更黑,又独自发着亮光。
他摸索着,将画板卸下画架,换上油画框,又搜来油画颜料与最大号的画笔。www.dizhu.org
翌日下午,阿辰敲门好久,敲不出屋主。他打电话,发现顾恩没开手机。阿辰有过失约的前科,自觉没什么资格指责顾恩,但他的的确确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开心。“只是你午觉睡过头了,可别怪我倒数完这一分钟就走。”阿辰如此想着,数到二十秒就迫不及待地往回走,却见路口那儿,顾恩摇摇晃晃地拐了出来,手提一袋杯面,斜着穿过马路。
小货车凶按喇叭,擦着顾恩的脸驶过,阿辰大喊:“顾恩——小心过马路啊!”
顾恩朝他点头,停在路中间喝起了牛奶。
“你要是天天都这样,还能活过今年?”阿辰将他拎了回来,说,“不过你撞死了也好,我就不用还债了。”
顾恩拿钥匙开门,应了句:“唔嗯。”
看到他鼻梁两边的黑云,阿辰问:“昨晚你通宵了?”
“唔嗯。”
等他们进了画室,阿辰被眼前的景象惊吓之余,也肯定了他的疑问。
画架上的素描已换成油彩,粗犷的原色不经调和就涂在画布上,张牙舞爪,激烈地碰撞着。就连顾恩也看出神了,呆呆地发出“哇……”的惊叹。
“你叫个啥,不是你画出来的吗?”阿辰奇怪地问。
“昨晚没开灯。”顾恩看到丢在画架旁边的素描纸,几串脚印表明画家离开时连门都摸不着了。
“你……真是拼啊。”阿辰感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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