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付真心（2/2）

叶凝微讶。没等她回答，荼碧忽而短促地笑笑，“算了。反正我这一辈子都折进这城主府了，该享受的一个没落，也算捞回本了。”

自上而下，叶凝静静俯视她。

伤势稍有好转，荼碧就硬是调动灵气除去了一身血污，此刻弱不胜风地撑着地面，美艳的脸孔不施脂粉，仿若开败的玫瑰，脆弱而颓丽。

直到现在，她才算真正看清了这位城主夫人的样貌。

“姑娘。”荼碧莫名又唤了她一声，顿了顿，方道，“就当看在这枚灵丹的份上，妾身给你最后一个忠告。”

“不要相信男人。无论是严夜这样的魔修，还是上官羿乌那般的青年才俊，可结交可亲近，但绝不要付出真心。”

荼碧缓缓道来，嘴角的笑惨淡到艳丽，“尤其是后者。这种男人啊，有名有利，有权有势，奉上去任其踩踏的真心多了，他便格外新鲜抓不到手里的。”

“你瞧他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追你时样样都好，但让他真得手了，不是用过后弃如敝履，就是为了他眼里更重要的东西毫不犹豫牺牲你。”

荼碧轻声道：“姑娘，不要信他们。守好你的心，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践踏。”

“——城主夫人的见解恕在下不能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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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性迷人的男性声线好似从天而降，听入神的叶凝蓦地转头。

头戴白玉冠、身着锦绣云纹长衫的上官羿乌大步踏入。为参加庆典，今日的他装扮尤为郑重，眉如墨画鬓若刀裁，桃花目灿似晨星，行动间说不出的丰神玉朗贵气逼人。

一身的银白也让下摆的殷红血迹尤为醒目。由叶凝的视线惊觉，上官羿乌挥袖除去血污，歉道：“过来的急了些，所以疏忽了。”

叶凝抬头，目光看不出变化，“外间的动乱都平息了？”

上官羿乌凝睇着她，“该杀的都杀了。”他温和道，漫不经心地瞥过地上的荼碧，“该关的也都关起来了。如今我的人正在与那些外城使者谈判，这边的事很快就能彻底解决了。”

“澹台崇呢？”

“关起来了。暂且还需由他控制那些元婴长老。”

叶凝没再问什么，略略点头。上官羿乌接着也问过他们行动的情况，得知严夜正在里间“审人”，心知肚明得不再多问。

其后才是提起刚进来时的话题。许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拼杀，上官羿乌的精神气质都不同于平时的温文尔雅，任是微笑，眼底仍残留杀人后的冷厉，就连目光都带着不自知的强烈侵略感。

……面对这样的他，叶凝竟感到了分不习惯。

所以在他重新提及那个有关真心的话题时迟钝了一拍。

“真人觉得城主夫人刚才所说的是否正确？”上官羿乌忽然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他却像放在心上。叶凝愣了下，缓缓回，“有的对，有的不对。”

“何处对，何处又不对？”

“道理对，举的例不对。”

“哪个例子不对？”他勾唇微笑，“是严夜的例子，还是——我的例子？”

见他步步紧逼，叶凝不怒反笑。直直望向他的眼睛，“上官公子真想知道？”

上官羿乌这才发觉，二人的距离已被他逼近到不足一步。

叶凝身后就是墙面。她没后退，同时也是无路可退。修长的脖颈仰起，自鬓角到锁骨，无处不玲珑剔透。姣美的凤眸清冷镇定，毫无退缩之意地直视他。

再往前一步，就能将这道魂牵梦萦了三百多年的倩影完全揽入怀中。

咫尺之外，高大男子的喉结清晰咽动了下，自对方身上传来的热度明白无误地侵入肌肤。叶凝的警戒值提升到最高点，后背紧贴墙壁灵力运转全身。

然而下一瞬，她身前一空。上官羿乌终究是守住了最后一步。

急促的呼吸缓和下来。他低头凝视叶凝，多情的桃花眸里是一如既往的专注痴迷，再无掩饰的灼热，和无比强烈的占有欲。

“我只是想告诉真人，”上官羿乌不知怎么，说的很艰难，“我对真人，绝不仅仅是‘新鲜’。”

他爱她，自第一眼开始。

“璇初真人，你可明白？”

他低声喃喃，迷茫与情丝缠绕，是来自三百多年的那个骤然失掉真心的少年心底最深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