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一十一 斩罪一（1/2）

青州城沿海而建，潮湿的空气中总蕴着一股海水的腥咸。

城中的房屋都是青石所砌，连道路也是青石铺成的。站在城门口一眼望去，宛若一座石头城。

正是下午，阳光明媚，但是青州城街上的行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人身上都穿了一件白色的袍子，头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打扮极为古怪。

清脆的马蹄声踏碎了街上的寂静，两个外地人各牵着一匹骡子穿过城门，走进了青州城里。

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原人，一个相貌平平的胡人。

如今天下靖平，来中原做生意的胡人不少，大街上偶然出现一个胡人并不稀奇，然而这两人在路中间一站，瞬间就显得突兀了。

他们身上的衣服，一件雪青紫，一件天水碧，都是中原的款式，和满街的白衣格格不入。

行人们不住打量他们俩，目光冰冷，透着戒备。

中原人看到街边有个带着孩子卖鱼干的青年妇人，上前温雅地行礼道：“这位大姐，请问长平街怎么走？”

声音悦耳，仿佛江南的山明水秀，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亲近之意。

然而那妇人警惕地盯着中原人，迟迟不做声，最终还是妇人怀里的孩子伸出了细细的胳膊，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中原人道了谢，和同伴一起牵着骡子走了。

两人拐进一个狭窄的巷子，寻觅了一会儿，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了脚步。

中原人栓了骡子，上前轻轻扣了扣门。

“吱呀”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同样身穿一袭白衣，却没有蒙面，一张脸皎若冠玉，五官绝艳到凌厉。

方忆谦看到门外站着一对陌生人，皱紧剑眉，锋锐的凤眼里带着一丝鄙夷，二话不说就要关门。

然而中原人的速度更快，伸手抵住了门扇，道：“是我们！”

方忆谦一听声音，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是谁，眼光在两张平庸的脸上晃了晃，表情古怪地问：“你们两个为什么要弄成这副鬼样子？”

“人多眼杂，换张脸比较安全。”林清泽拉着云端挤进门内。

院子很小，只有正房和两侧的厢房，中间的空地与其说是院子，不如说是天井。

方忆谦掩上门，回身瞧着林清泽和云端，嘲讽道： “自作聪明，换脸有什么用？就你们两个这身装扮，一进青州城就被人盯上了。”

云端回想方才所见，不解地问：“青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所有人都怪怪的？”

方忆谦走进屋里，倒了两杯清水出来，分别递给林清泽和云端，道：“当然是净觉教做的好事，说什么前几日的雍河水患是天罚，是神要降罪灭世，只有信净觉教才能保命。一群愚【changpei】民信以为真，都当了净觉教的信徒。”

云端顾不得饮水，捧着茶杯道：“水患是因为雍河上游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暴雨，堤坝被冲毁所致，和神仙妖怪有什么关系。”

林清泽拉拉云端的手臂，示意他和自己一起坐到院子里的石墩上，然后对方忆谦道：“冷水镇发生命案时，景明还不敢公然露面，那时距离现在也不过数月，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蛊惑这么多人？城中的百姓都身穿奇装异服，难道全信了景明的鬼话？”

在来青州的路上，云端已经将当年净觉教蛊惑百姓的事告诉了林清泽，两个人对于景明会散布歪理邪说早有预见，然而今日亲眼看到青州城的情形，还是让他们大吃一惊。

安平若说的没错，比起毒药、武功，净觉教真正可怕的地方是像噬髓蛊一样食人脑髓，让好端端的人变成行尸走肉，变成活生生的伥鬼。

方忆谦道：“他怎么做到的不要问我，我只比你们早到三天，我还一肚子疑问呢！“

林清泽诧异地问：“你早已经查到了净觉教所在，怎么耽搁了那么久才来？”

方忆谦一听这话不禁来了气，喝道：“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好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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