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零八 旧事四（1/2）

房间里飘散着一股清雅的茶香，沁人心脾。

云端望着安平若帷帽前的薄纱，仿佛可以透过那层薄纱，看到养母深邃的眼睛。

许久，他半垂眼睑，纤长的睫毛盖下来，薄唇微启，淡淡道：“你只是受景易蒙蔽，又不是存心害人，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我对净觉教心怀怨怼，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如今邪【changpei】教余孽尚存，我定要对抗到底，留他们在世上一日，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百姓被荼毒。”

安平若没好气地说：“那个姓林的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

云端没想到林清泽会莫名挨骂，不解地问：“娘，你突然骂他做什么？他又没惹到你……”

安平若道：“你还帮着外人说话？要不是他告诉你净觉教的事，你也不会疯成这样，他把你往火坑里推，我还不能骂他了？”

“灭净觉教是我所愿，即使没有他，我也一样会遏恶扬善，况且……”云端轻抿了一下嘴唇，小声道，“对我而言，他也不是什么外人。”

安平若浑身一震，惊诧地问：“什么叫不是外人？他不是外人难道还是内人？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

云端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安平若忍不住将帷帽一掀，“你立即、马上、赶快跟我回家，从此以后不许再和他见面了！”

帷帽落地，隐藏在薄纱后面的容颜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那是一张四十岁左右的脸，五官生得平平，没有什么惊艳之处，如果只看相貌，很难联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魇，然而此刻，那张脸带着怒意，柳眉倒竖，双目如电，张扬着冷厉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云端望着安平若的怒容，平静道：“娘那么喜欢看断袖话本，我以为娘知道这件事会很开心。”

安平若厉声道：“我喜欢看断袖话本不代表我会盼着你变成断袖，我接受你喜欢男的不代表我愿意看见你和那个姓林的小子勾搭在一起！”

云端小声道：“他人挺好的。”

安平若冷笑几声，瞪着他说：“他人好？他人哪里好？你别觉得他给你好脸色就是好人了。这世上有三种人会对别人温和周到，如沐春风。第一种人是天生性格好，对谁都体贴宽厚，慷慨大方，这种人早晚会被骗子扎心。第二种人是看着对任何人都好，做事面面俱到，其实跟谁都不交心，和谁都保持距离，他的好性格只是保护自己的盔甲，你以为他对你好，感动得掏心掏肺，到头来会发现，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心！但这都是好的了，还有第三种人，看着对谁都好，其实都是虚情假意，嘴上抹了蜜，心里一把刀，你都感受不到他的心机歹毒，被他宰了以后才明白自己瞎了眼！”

云端轻轻点头道：“娘，清泽就是你说的第一种人。”

安平若简直不知道该骂他什么好，咬牙问：“那个姓林的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你就这么鬼迷心窍？”

云端道：“娘，你不能因为你师父被一个江南侠客骗了就觉得所有江南人都负心薄幸，也不能因为你被景易骗了就觉得所有看着像好人的人都是伪君子。”

安平若嘲讽地说：“傻东西，你仔细想想，他到底是怎么对你的？要是真心爱惜一个人，一定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生怕有一丝一毫闪失，又怎么可能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他现在蛊惑你去净觉教，能安什么好心！”

云端反驳道：“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深闺小姐，不需要他拿我当娇花一样护着。再说剿灭净觉教是我的夙愿，他要是尊重我，就不会阻拦我。如果他劝我惜命，不许我和他一起去，那就是看轻我，我反而会厌恶他。”

安平若道：“就你这心智，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你蠢，你娘我不蠢，我自己千娇百宠养大的崽，由不得别人祸害！”

云端暗暗腹诽：你什么时候对我千娇百宠了？我会做饭还不是因为你懒就强迫我去学。

他强压住回怼养母的冲动，轻嗽了一下嗓子，语气淡淡地说：“娘，我和他相处并非一日两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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