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赫尔嘉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路走回来，终于看到了家门。---

因为白天发生的意外，医院让她在病房休息了一天。吸了半天氧气之后她再也躺不住了，下午提前请假回了家。赫尔嘉推开门，看到夏洛特已经回来了，正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

“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啊，赫尔嘉。”

夏洛特擦了擦手，从厨房抱出一个袋子。

“赫尔嘉你看，”夏洛特把袋子放到餐桌上，神秘兮兮地说，“今天我们办公室每人多发了一份粮票，我就趁下班赶紧去商店排队了。”

赫尔嘉一听这话马上来了精神。她抓着袋子一件一件地翻看着，每拿出一样嘴巴就张大一点。清点完，她发现夏洛特总共领来了五磅面粉，两磅黄油，两磅糖，还有几颗土豆，赫尔嘉简直不敢相信。

“天哪，夏洛特你这是发财了吗？”

“我要是发财了，还能只背回来这些？”

赫尔嘉把这些食物一样样放回去，不禁摇摇头说：“我错过了什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今天是......你都不听新闻广播的吗？”

夏洛特挑了一块土豆，漫不经心地削着土豆皮，神神叨叨地说：“你都想象不到，今天外交部忙得一团乱。各国使团代表和媒体都在，外交部长正式宣布了对苏战争开始。”夏洛特把土豆放在案板上，抄起一把刀，接着说：“不止是今天，从第一次开战开始，就全乱套了。”

她说的没错。德国在战场上的胜利几乎让全国都有受益时，外交部却陷入日益尴尬的处境。每增加一个国家对德宣战，就意味着德国要多和一个国家断交。短短两年不到，已经有将近十个国家的大使馆撤出了柏林，外交部各部门的工作也随时发生着变动。1941年年初，夏洛特所在的翻译室解散了，她和其他办公室成员一起并入了情报司，维尔纳担任科长。而弗兰茨，几个月后升任了外交部副部长。

赫尔嘉也洗干净手，往碗里倒出一点面粉准备烤面包。自从战争开始后，她们的生活质量每况愈下。配给制规定了每人每天可领取食物的定额，即便去餐馆吃饭，也得有相应的饭票才允许消费。一开始她们只是不能像战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了，现在最大的问题却是能不能吃得饱。战时有着太多不确定性，因此她们领到的粮食都尽量省着吃，从来不敢让菜篮子空着。

“赫尔嘉，你脖子怎么了？”

夏洛特注意到了赫尔嘉身上的淤青。

“没什么，一点意外。”赫尔嘉说着往上提了提衣领。

夏洛特没再追问，接着说：“要我说你今天回来也够早的。早知道我就叫上汉斯一起来，他今天值夜班，反正不会回家，还不如过来聚一聚。说来也是，自从他提升了中尉，感觉比以前忙了不少呢。”

赫尔嘉忍不住笑了，她使劲捏了捏手里的面团，拎到夏洛特面前，憋着笑说：“你请人家来家里做客，就给人家吃面包蘸黄油吗？”

半晌，赫尔嘉不笑了，小声嘀咕着：“我们都多久没吃过香肠了。--**--更新快，无防盗上www.dizhu.org-*---”

“不，”夏洛特补充道：“我们是很久没吃过两面都涂黄油的面包了。”

两人今天吃了一顿相对来说比较不错的晚饭。收拾完厨房，差不多也快到宵禁时间了。夏洛特拉上窗帘，关掉了房间里多余的灯。赫尔嘉躺在床上看杂志，白天的意外加上饮食不足让她感到格外劳累，忍不住开始打盹。

夏洛特走进浴室，试着拧开了水龙头，回头喊道；“赫尔嘉，今天有热水！你快来洗澡吧。”

“我起不来了夏洛特，你洗吧。”赫尔嘉几乎在说梦话。

“你可想好了啊，热水不是每天都有，今天不洗你就要忍受一星期的臭汗。”

赫尔嘉眼皮痛苦地抖动了两下，好像在做什么艰苦的斗争。最后，对不能洗澡的恐惧还是战胜了身体的疲劳。赫尔嘉一鼓作气，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径直走进了浴缸。

夏洛特帮她拿来香皂，一边说着：“你可快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停水了。”

“我知道啦，大不了我去万湖游个干净。”赫尔嘉撇撇嘴，伸手把一撮泡沫甩到夏洛特鼻子上。不等夏洛特有所报复，她又嗖的一下赶紧拉上浴帘。

“我很快的，我洗完你来就好了。”

夏洛特擦干了鼻子，冲着紧闭的浴帘做了个鬼脸便回到卧室，也拿起一本书来读。

宵禁时间到了，外面一片漆黑，什么声音都没有。这种原始的安静很是诡异，和白天忙碌的都市生活形成了强烈反差。每一个夜晚都要被这种黑暗吞噬一次，人作为个体在无尽的黑夜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夏洛特也困了。她看的那一行文字开始离散，当眼睛试图捕捉到一个完整的句子时，那些单词和短语却总是捉迷藏般乱窜。渐渐地，她合上了眼睛。周围如此安静，她马上就要睡沉了。

忽然，夏洛特感到床板震了一下。

她并没有醒，只是伸手拽了拽被子，又轻轻地翻了个身。但很快，一阵刺耳的尖啸划破天际，夏洛特感到耳膜一阵难受，睁开眼睛，腾得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是防空警报!”

夏洛特来不及穿好衣服，掀开被子就向浴室奔去。赫尔嘉还没有洗完，夏洛特找了个浴巾给她披上，两人慌慌张张地跑向地下室。

“怎么又来了？”

惊魂未定的赫尔嘉头发还在滴着水。

“不知道，”夏洛特疲劳的揉着太阳穴：“或许只是警报，不一定有空袭吧。”

地下室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灯泡，地上放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墙边有一个橱柜和一个酒柜，只是藏酒都一般。莱曼家的好酒都藏在玫瑰酒店的酒窖里。

“坐下来等一会儿吧，”夏洛特拉出来两把椅子，“过了这一阵就可以上去了。”

空袭警报还在响，那起伏的腔调像巫咒一样诡异。赫尔嘉尽量裹紧浴巾，哆哆嗦嗦地去酒柜旁拿出一杯白兰地倒了两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夏洛特放空一样地盯着桌面，等待警报解除。然而，她却眼看着水平桌面上酒杯里的液体开始晃动。夏洛特屏住呼吸，渐渐捏紧拳头，忽然间，一声巨响猛的落在她们头顶上方。

伴随着爆炸声的一瞬间，地下室的四面墙壁也跟着晃动了，大把石灰和木屑从房顶上掉下来，简易吊灯就像海浪中的小帆船一样剧烈摇晃着，灯光忽明忽暗。赫尔嘉和夏洛特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连人带桌一同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瞬时吸进鼻子里的粉尘呛得她们剧烈咳嗽起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