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苏德开战了!”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德军告捷的消息刚从巴黎传到柏林,一时间全国上下一片沸腾。---当时路边咖啡馆的食客聚在一起听广播,老板一高兴当即宣布为大家免单;学校、军队、青年团等单位和组织更是积极筹备着,庆祝活动一波接着一波;而那些已经半退出人生疆场的威廉皇帝时代的老人们,眼里噙着热泪,将元首的画像摆放在家里最显眼的位置。一战战败的屈辱,几十年饱受的凡尔赛合约之耻,如今终于到了他们该付出代价的时候,法国曾让德国人民遭受的所有不幸都将悉数奉还。而人民的元首,他果然兑现了承诺。从1938年开始,德国已将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收归在自己的版图之内,1939年9月闪击波兰,英法随即对德宣战。波兰覆亡后,德军的钢铁洪流一路横扫西欧,法国当局宣布无条件投降。至此,一度四分五裂、风雨飘摇的德国,已经成为让世界侧目的德意志第三帝国。然而短暂的和平没有持续更久,即便和英国战事未了,德国军队又向东越过了苏联的国界。全国上下士气高涨,胜利的信念已经刻进了德国人的骨子里。
对德国后方的大部分民众来说,战争的概念无异于随时更新的战报、翘首期盼的前线来信、食品物资配给制、宵禁、戈培尔博士定期激动人心的演说以及新闻片里德国军队英武的胜利阅兵式。但即便是最伟大的胜利也会有伤亡。在生活依旧如常的柏林,医院或许成了最接近前线的地方。
赫尔嘉麻利地把洗好的绷带放进消毒柜。从报名红十字会起她就学得很用功,虽然第一次结业考试没有通过,但她又固执地报了第二期,总算在1940年下半年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护士。在安娜的引荐下,赫尔嘉得以来到夏里特医院实习。作为见习护士,一开始她的工作并不算忙,只是跟着护士长或医生打打下手。现在普通的包扎、注射之类的她已经可以独立操作了,手术室暂时不需要她进。然而随着战争的深入,越来越多伤病员从前线送回后方,柏林各医院里一时人满为患,她们这些护士每天也是忙得够可以了。赫尔嘉几乎天天踩着宵禁的点才回到家。虽然很累但她觉得很充实,也很有成就感,毕竟祖国每一场战役的胜利都离不开医护人员的伟大付出,她相信自己对得起这身护士服。可每次看到那些受重伤折磨或者垂死的士兵,她又总是陷入低落情绪,真心希望以后不要再有战争。
赫尔嘉推着换药的推车走进外伤病区,换药时间到了。
“莱曼护士,你过来一下。”
护士长特劳德在身后叫住了赫尔嘉。
“怎么了,护士长?”赫尔嘉应声回头。
“今天开始你不用负责这边了,”特劳德说着把推车交给另一名护士,随即挽住赫尔嘉的手腕,说道:“你跟我来。”
赫尔嘉跟随护士长一直走,走出外科楼,穿过走廊,来到了医院的另一侧。---
夏洛特看了看,这边和之前的病区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这边的病人看起来受伤要轻得多,甚至没看见几个缠着绷带的。
“今天起你就负责照顾这些病房的士兵,帮他们按时服药。还有一点,”
“我知道!”赫尔嘉调皮地打断护士长,一本正经地说:“除工作需要,禁止护士和士兵有语言交流,禁止和士兵......”
“不,赫尔嘉,”护士长抿了抿嘴唇,放低了声音:“你多和他们说说话吧。”
护士长轻轻拍了下赫尔嘉的肩膀便离开了。赫尔嘉心生疑惑。她看着这些穿着病号服的小伙子们,他们一个个看起来精神头都还不错。他们的病房里,有人在看报有的在打牌,只有个别人在睡觉。今天天气好,甚至不少人都到院子里去透气了。赫尔嘉绕着病房走廊查探了一圈,没看出什么异常,便也走到了院子里。
“难道护士长大发善心,想让我轻松一下?”
闲下来的赫尔嘉坐到走廊的台阶上,双手托着腮,目光随意地转着。医院这头的院子十分宽敞,甚至可以说是个小花园。浓郁的树荫遮挡了过于刺眼的阳光,宽阔的草地两旁放置着躺椅,三三两两的病人就在这里休息。
扑通一声,夏洛特循着声音张望。一个士兵睡着了,盖在他脸上的杂志掉了下来。
赫尔嘉起身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杂志从地上捡起来,唯恐打搅了别人的好梦。刚要离开时,他还是醒了。
“谢谢你,护士。”
赫尔嘉抱歉地笑了笑,准备离开。
“我该吃药了,您能帮我拿杯水过来吗?麻烦您了。”
“稍等。”
赫尔嘉转身回到楼里,不一会儿便端着一大杯水出来了。
赫尔嘉看着这个年轻的士兵,他自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棕色小药瓶,数着倒了三粒白色药片,一古脑儿都放进嘴里,喝下一大口水后一仰头全吞了下去,末了用袖子轻轻擦了擦下巴。
“还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吗”赫尔嘉接过水杯。
“没有了,谢谢。”士兵腼腆地笑了笑,说:“嗯.....如果你不介意,能陪我坐一会吗?”
赫尔嘉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她随即在士兵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赫尔嘉鼓起勇气问了一句,这是她第一次违反规定。但这次是护士长允许的,她可以“多和他们说说话”。
“埃里希.布兰特。我是一名坦克兵,曾在法国服役。你呢护士,你叫什么名字?”
“赫尔嘉.莱曼。”
赫尔嘉端详着眼前的士兵,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和汉斯一样有着金发蓝眼,清秀的脸部线条和结实的身材,只是晒得黑了些。
士兵也仔细打量着赫尔嘉,半晌犹豫着开口说道:“你......看起来不太像护士。”
“什么?”赫尔嘉不明所以。
“我是说,你长得简直像红十字会宣传画里的护士。可我们见过的大多数护士不长那样。”
赫尔嘉觉得他这话实在有所冒犯,但这巧妙的恭维又的确让她很受用。赫尔嘉笑了笑,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儿,难道不应该出现在舞台上吗?”
赫尔嘉脸上的笑消失了。
“对不起,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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