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铎”的行动(1/2)
从芜漠国回来的言榭在刚刚进入光澈国界的时候高兴地趴在了地上然后望着墨陌他们说,我从来都没想过原来光澈这么漂亮,连地质都跟那该死沙漠不一样。殒空和抚韵面面相觑。墨陌面色沮丧地说,我们走,不要装作跟他认识的样子。剩下一旁还在欢呼雀跃的言榭。
言榭向光澈王报告过情况在走出宫殿辉煌华丽的长廊的时候碰到了卓抵。卓抵笑呵呵地问,怎么样任务还顺利吧?言榭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愠怒,他瞪着卓抵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盟辅那只老狐狸带出去的不是真正的王子?那你为什么那时不告诉我们?卓抵依旧笑呵呵显得有些为难说,我怎么会知道盟辅带出去的是假王子?言榭忽然露出狡黠的笑说,你不要装了,我早就知道你知道了,因为你跟盟辅一样也是一只老狐狸。卓抵望着言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一直望着言榭笑。言榭一边摇着头走出长廊一边叹息说,唉,我真是不喜欢你们这些老狐狸。细碎的阳光从盎然的绿树枝叶键穿刺而下。底气十足的蝉鸣响彻在整个暑气熏蒸的夏日。
在抚韵敲响言榭家的门的时候,听到门内言榭慵懒的声音喊着来了来了。言榭打开门的时候抚韵看到言榭手里一边捏着一块跟砖头一样大小的冰块敷在脸上一边抱怨好热好热当初怎么没有认真习修冰系法不然可以把整个屋子都冻起来。然后手指一扣炼出另外一块冰问抚韵你要不要。抚韵一甩手说不要然后笑着对言榭说,走陪我出去一下。
夏日的耀眼的阳光像亡灵术士古老典籍上恶毒的诅咒一般毫无掩饰地炽烤着有些微微暴裂的土地。言榭苦恼地跟在抚韵身后几乎走遍了整个光澈最繁华的街市。言榭突然问,抚韵,你的伤没事吧?抚韵愣了愣问,什么伤?言榭说,就是上次在芜漠我让你装死所以我对你发出风刃划的伤啊?抚韵斜眼盯着言榭的脸说,你还好意思说,我现在还痛。
言榭跟在抚韵后面不知不觉走到了光澈城外。言榭疑惑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抚韵露出灿烂的笑容说,你跟我来啊,我知道有个地方很凉快的。阳光笔直地照射在言榭有些发热的脸上,他感到自己心跳有些加快。他看到抚韵在说完话的时候轻轻地牵起了他的手。阳光流华般地照耀着两只紧紧牵起的手。手心里有些汗水沁在如同命运般交错阑干的掌纹里。
抚韵带着言榭在一棵高大纷披的纷披树下停了下来。松开的手言榭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摆放。手心里还有温热的汗滴。言榭有些吞吐地说,这里好像也不是很凉快啊。抚韵站在言榭前面望了言榭很久,国色般的面庞有些红晕,她轻轻地说,言榭,我喜欢你。声音像高山流水般的乐律掉进不远处潺湲溪流声中。
抚韵轻轻地抱住了不知所措的言榭。
言榭甚至感觉到抚韵在耳边轻缓的呼吸。像梦境一样绝美的剪影。
言榭忽然放开抚韵,面带笑容地说,我在想你到底学了多久?抚韵眨了眨眼问,什么学了多久?言榭说,我是说你把抚韵的语气神情学得这么像到底学了多久?抚韵嘴角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说,也不是很久,也就暗中观察了几天,我对于模仿一向很有天赋。她慢慢地撕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的面容问,我们果然低估你了。言榭无奈地说,也许跟那几只老狐狸呆多了我也变成狐狸了。也许你直接把我带到这里来不抱我的话我可能还不会发觉。她不解地问,为什么?言榭说,因为我从跟你逛街的时候就发现了你走路的步法或者不经意间做出的动作都显得过于谨慎,这通常都是习惯于经历危险熟悉暗杀的人会有的本能,而抚韵在平时是不会如此紧张谨慎的,那时我只是有点奇怪。后来我故意问你伤好没有,其实那次我只是划破了抚韵暗藏的血袋,根本就没有伤到她,然后我又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你很多关于以前的事,你却故意岔开话题。你本来是想在抱我的时候趁机下手,因为大多数男人在那种情况下早就被迷晕了,所以谁会在那时防备。但是你不知道我却和抚韵拥抱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独有的气息,特别是和抚韵那样漂亮的人抱的感觉,你杀了我也记得。从你抱我的时候我就更肯定你不是抚韵了。她眼神变得锋利起来问,那你为什么不早揭穿我。言榭说,你敢那样和我逛了几乎整个光澈都不怕碰到真正的抚韵,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你们肯定抓了抚韵。你现在叫你的兄弟们放了抚韵,或许我会既往不咎。
假扮的人笑了起来,这时从四周站出了六个人了,其中一人手中的匕首放在了抚韵的咽喉处。言榭无奈地摇摇头说,抚韵,我真想不通你身为一个三星国家级的人,在自己防守如此严密的城市里,还被一群蹩脚的杀手抓去不觉得有些丢脸么?抚韵瞪了瞪言榭说,你闭嘴。
假扮的人忽然说,言榭,请你把双手举起来,确保我们能随时看到你的手,我们不得不提防你那可怕的风系术法。如果我们发现你的手指有什么动静,我保证抚韵的血会先于我们染红脚下的这块土地。言榭叹了叹气不得不把手高高举起。然后她将一颗毒药扔在了离言榭不远的草地上说,吃下去,我们的目标是你并不想伤害其他人。等你吃掉这颗毒药我们就会放了她。言榭没有动依然举着手说,我在想一个专以杀人为职的组织的人说的话到底有多大的可信度。假扮的人脸色沉了下来说,但是你没有第二条路选。言榭无奈地俯身去捡毒药。可是在言榭的手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抚韵站的那块地忽然往上猛冲,比其他的地方高出了十多米。很明显的土系术法。这短短的瞬间已经够了,言榭的几道风刃也已出手,六个人齐刷刷地倒了下去。言榭自己也不禁怔了怔。抚韵从那突出的地块跳下来问言榭,你怎么不留活口?言榭说,不是我杀的,虽然我的风刃出手可并不是飞向致命的部位。通常的秘密组织的人嘴里都含有毒药,只要他们任务失败便咬破嘴里的毒药以免自己受不了敌人的严刑拷问而透露组织秘密。抚韵说,想不到“铎”已经开始对你行动了。言榭否认说,他们并不是“铎”的人,他们的暗杀技巧和技能似乎还达不到“铎”的水平。
言榭单跪在光澈王的面前。卓抵站在一旁。王说,你的意思是你要展开对“铎”的斗争?言榭说,是。卓抵说,可是你不觉得面对一个如此神秘而庞大的组织,你们的力量显得相当微小,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吗?言榭说,所以我才要来请示王,我只是负责找出“铎”的真正秘密,并尽可能地消灭敌人,但是这个组织需要动用军部。王没有说话。卓抵也没有说话。言榭埋着头单跪在地。窗外的蝉鸣声音忽然高亢了起来。充盈在午后夺目的阳光里。
王突然开口说,在你们前往芜漠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派出十人的小分队展开对“铎”的侦察,可是却获得极少极少的情报,而且现在这支小分队已经由原本的十人只剩下四人了。那么,言榭,我以王的身份命令你,墨陌,殒空和抚韵,前往与这支小分队的小队长祈涉会合,并找出“铎”的首领,地点等相关情报。卓抵走到言榭身边低声说,这次的行动和以往不同,在数十年来很多国家都以相当大的代价对“铎”进行调查可是都一无所获。如果到了绝境要一定要保住性命,没人要求你一定要取得什么成就。你应该明白王的意思的。言榭还是像以前一样笑了笑。像巨大空旷的宫殿外明媚的阳光。
言榭最后去拜别的人是珐珀。他站在充斥着术法独有气息的玄法大殿前抬起头看着像一朵蘑菇般圆拱的殿顶。很多年以前父亲轻轻抱起他向上默默地仰视。被云翳遮盖而过的殿顶。
珐珀站在大殿镀金的门槛前望着殿外发呆的言榭,他说,你来告别么?言榭鞠鞠身说,珐珀老师。
珐珀依然和言榭彳亍在浮光湖侧旁。珐珀忽然又问言榭,我似乎觉得你这次是要去找人拼命。你应该知道以其他大国动用浩大的人力物力都无法获得更多的“铎”的相关情报,你们如此单薄的势力是不可能有所斩获的。言榭忽然对珐珀说,珐珀老师,如果你是猎人的话,要捉一只鸟,是叫一大堆人吵吵闹闹地捉,还是一个人静悄悄地靠近暗待时机。珐珀愣了愣大笑了起来,言榭也跟着笑起来。几只飞鸟从这片繁茂的森林颉颃而过。
珐珀忽然严肃下来说,但是,榭,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几片柔软轻盈的羽毛顺着低吟的风洋洋而下。
言榭,墨陌,殒空,抚韵在光澈城外集合。言榭看着紫陌红尘的光澈心里微微震荡。他忽然说,这次和以往不一样,目标是“铎”,我们都很可能会死,你们谁不去可以说,我不会怪你们的。墨陌,殒空和抚韵没有搭理言榭,只是朝他翻了翻白眼,鄙夷地朝前走。言榭愣了愣,笑着跟上。
目标,陨龙大峡谷偏东北方向。茔虚镇。
茔虚镇。一个偏僻人烟稀少的小镇。镇上的居民不过五十余户。在浓烈炙热的夏季,茔虚的街道竟然显得阴冷而潮湿。街道旁为数不多的小贩没有像其他小镇那样大声地吆喝。只是有气无力地仔细打量着这几个刚刚进入茔虚的人,言榭抱怨说,这里的人的表情看上去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也许亡灵术士会喜欢这里。墨陌面无表情地说,我们没人关心你说的冷笑话。言榭低下头显得相当沮丧。
祈涉带着他的小组成员站在约定的客栈门前等。当他看到言榭的时候祈涉打量了很久。言榭说你盯着我做什么。祈涉哈哈哈笑着说,我们全光澈的法师看到你都会和我一样想看看超越三星的法师有哪些地方和常人不一样的。抚韵接过话说,也没什么大的不一样,也就他长得稍微更像一只狐狸。言榭斜眼去瞪抚韵故意大声说,我宁愿那天抱我的人不是假扮的。然后抚韵斜眼去瞪言榭。祈涉打断他们说,先去吃点东西吧。
八个人围成一桌。店主笑呵呵地把菜给他们送上来。言榭说,茔虚似乎就老板一个活人。墨陌说,你对他说你会在这里吃住一辈子我保证他笑得比花还好看。殒空转过头问祈涉,能具体向我们说明一下情况么?祈涉说,两个月以前我们收到谍部消息,假王后曙曜在这里出现,并且似乎也有部分“铎”的其他成员到达这里。我们十人组成的小队从这里进行调查,可是有六人相继被杀,而且手法干净利落我们完全找不出一丝的破绽。坐在言榭旁边的叫钍徂,三星亡灵术士。再往旁边是铭铄,三星战士。坐在我旁边的是缇叱,三星暗杀者。我们四个人原本已经商量回光澈,可是前天却接到卓抵的传书说你们将作为援军过来,所以。言榭皱了眉头将菜夹到祈涉面前大声地说,这肉好难吃。却突然低声问祈涉坐在旁边吃饭的四个人是谁。祈涉瞅可瞅也将声音压了下去说,他们四个人是大约七天以前到达这里的,也住在这间客栈,现在坐着吃饭的富商打扮的人应该是主子,其他旁边的两个男人似乎是他的保镖,那个女的也许是他的侍女。可是我却总觉得他们有些奇怪,我实在想不通一个富商到茔虚这个偏僻的小镇来做什么?而且他们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言榭朝那边望了望,那个侍女打扮的看到言榭望过来便冲言榭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言榭吓了一跳也冲侍女礼貌地笑笑。她虽然不像抚韵一般倾城的面容,可是脸庞却一样相当精致。言榭对祈涉说,或许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富商,他们也不是什么保镖跟侍女。那个富商对他们的态度没有显得像一般主仆那样高傲,反而和他们显得有些亲密。富商从一般角度来讲都会非常的挑剔,他在吃这些连我都觉得很难吃的饭菜的时候脸上并没有露出厌恶之色。所以我猜想他只是想掩饰自己的身份。或许他的精神力并不比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要差,我看到他的食指第一截的地方有很厚的茧,眼神里没有一般富商的骄淫之色,反而显得相当锋利和明亮,跟墨陌的眼睛很像,所以我想他很可能是一位圣射手。他的衣服故意穿得很长大,也许他的武器是比一般弓要小很多的袖里箭,方便将武器藏在身边。旁边的拿刀很明显是战士,而另外一个手里并没有武器,很可能是负责辅助的圣辅者之类的人。那个侍女我暂时没看出来。祈涉说,想不到我们千万百计想要查证的被言榭一眼就看穿了。言榭在一旁得意的笑起来。
言榭的房靠着墨陌。再往里是殒空然后抚韵。对面是祈涉他们。夜凉如水。
言榭第三次在床上翻身的时候,他听到了屋顶上的响动。他迅速地飞掠出去。可是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闪动。那种速度通常如果在同一时间向前也未必能赶上。何况现在已经很远的地方。言榭知道这很可能是一条重要的线索,所以也用尽全力向前飞掠。言榭的速度本来并不顶尖,可是他却在自己身边布下风系术法,自己在向前掠的时候风同时将自己的身体猛地往前送。在距离缩短的时侯,他又在黑衣人身边布下风系术法,将黑衣人往反方向吹,产生巨大的阻力。黑衣人的身形慢了下来。他转眼言榭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黑衣人却先质问言榭,你追我做什么?言榭说,是你先鬼鬼祟祟地在我屋顶被我发现的。黑衣人又说,你追我这么久当然能看出我所专修的职业。言榭想都没想说,潜行者。潜行者,几乎没有攻击力的职业,他们在行动的时候将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到身形上,所以速度要比暗杀者还要快很多,只是这是种辅助形职业,他们的攻击只能靠藏在自己身上的暗器,在万不得已情况下他们是不会采取攻击。他们主要负责运送情报,营救伤员的工作。黑衣人更理直气壮地说,那么,如果要杀你何必派一个没有攻击力的潜行者。况且如果我愿意的话你根本就不可能听到响动,我在你屋顶的时候并没有使用什么特殊的方式去掩饰我行动所产生的声响。我只是有机密任务要执行路过你屋顶,你却在后面穷追不舍,还将我拦下来。言榭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然后笑着给人家赔礼道歉。
可是在言榭返回客栈的时候,他看到了已经死亡的缇叱。
最先发现缇叱尸体的是祈涉。他说在缇叱和他迎面走来的时候,脸色忽然变成死灰色然后笔直地倒在了地上。他迅速地调整为防御状态,可是四顾都没有人,但刚转头就看到了一个黑影飞上了屋顶,他追过去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人了。言榭问,这么晚了你和缇叱怎么还站在庭院里?祈涉说,我睡不着,想找缇叱出来聊聊,可是。钍徂站起身来说,缇叱全身上下都没有任何伤口,只是在他的脖颈处发现了一根毒针,上面有剧毒,应该可以瞬间致命。言榭说,这么看刚才的确有个黑衣人从我屋顶飞掠过,被我抓住。祈涉问,那么人呢?言榭说,已经被我放了,当时我并不知道缇叱被杀了。他只是一个没有攻击力的潜行者。祈涉说,潜行者最擅长的不就是毒针之类的暗器吗?言榭苦笑说,可是我已经放他走了。抚韵突然说,我们先把缇叱埋了吧。
言榭把墨陌,抚韵和殒空叫到了自己房间。言榭说,你们怎么看?墨陌说,我正想问你你为什么会把一个半夜鬼鬼祟祟溜上屋顶的人给放了。言榭说,或许他根本就不是凶手,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以他潜行者的能力并不需要在我的屋顶上弄出半点声响。能够在那种情况下杀掉身为三星暗杀者的缇叱,我想他的隐藏能力不会大意到这种程度。殒空说,那么那个黑衣的目的呢?言榭说,也许只是路过,或者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倒觉得祈涉的说辞有些问题,他半夜睡不着叫缇叱出来又怎么会和缇叱“迎面而来”呢?而且刚才我已经仔细观察过那个庭院,并没有发现可以藏身的地方,他进入警备状态却没有发现有人藏匿的痕迹,却在确认了四周以后转身发现了有人掠上屋顶,你们不觉得有些过于牵强了么?墨陌说,或许凶手的房间离得很近,他杀了人以后可以马上回自己房间,或许在房间里就可以杀人,把袖里箭换成毒针,难度系数并不会太大。言榭望着墨陌说,你的意思是那个富商?墨陌说,他的房间离我们并不远。我所说的也只是揣测。抚韵突然说,我今天又仔细观察了那个侍女,我发现她的身法比较灵敏,她所专修的很可能是暗杀者。殒空说,也许我们应该分为两队,一队去确认其他人在缇叱遇害时在哪里在做什么。另一队有必要重新验缇叱的尸首。言榭点点头说,那么我和墨陌再去检验缇叱的尸首,你和抚韵去确认他们当时的状况。
缇叱被葬在这间客栈后面一块废弃的空地上。在言榭和墨陌赶到那里的时候发现了站在缇叱坟前的富商。富商看到言榭和墨陌脸色显得有些异样。他尴尬地说,这么晚你们还没睡。言榭笑笑说,那么,这么晚你也没睡,还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富商脸上有些挂不住说,是啊,我听说你们的朋友遇害了所以来看看,既然都这么晚了,我想我也应该回去了。墨陌冷冷地说,那么告诉我缇叱遇害的时候你在哪里?富商惊讶地说,你们该不是怀疑我吧。言榭和墨陌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望着他。富商无可奈何地说,当时我在屋子里试图睡觉。墨陌说,那么没有人能证明?富商摇摇头。言榭又笑了笑说,那么你现在可以走了。
在重新检验了缇叱的尸体以后言榭喃喃,见鬼了,真的见鬼了。墨陌问,你有什么发现?言榭说,从毒素的扩散来看并没有到全身,而且只是在局部扩散,虽然说在脑部的扩散足以致命,但是也很像是在死后不久才被人用毒针刺的。不知道是这种毒已经是不是毒到让毒素在还没有在全身扩散就已经让人死亡,还是死后被人用毒所以没有扩散。但是我检查过缇叱的全身上下并没有其他伤口,如果不是这根毒针致命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呢?墨陌说,但是也有可能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就被人下了慢性毒药,而那种慢性毒药恰巧被现在的毒药混合在一起,所以你察觉不到他身体里有其他毒药。言榭说,但是当时验尸的钍徂应该发现了这种状况啊,可是他却并没有说出来。墨陌说,也许他跟你一样,并不信任我们,所以发现的可疑的地方并没有说出来,可能现在他们三个人和我们一样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也许,他是有目的地故意隐瞒。或者。墨陌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言榭知道墨陌想说什么。
可能钍徂验尸的时候并没有问题。而是刚才富商对尸体做了点手脚。
言榭在他所住的房间里再一次将情况向他们说明了一下。抚韵突然说,你们觉得他们三个会不会和上次在陨龙大峡谷来接我们的盟辅一样是假扮的?殒空摇摇头说,不会的,以前在光澈的时候我和祈涉一起执行过任务,所以我认得他,况且他的脸上很明显可以看出没有面具等掩饰的物品。墨陌忽然问,那么,殒空你们那边进行得怎么样?殒空说,富商的那两个保镖据他们自己说他们当时并没有在客栈里,似乎是到街上去了。而那个侍女说她那时已经睡了。铭铄也说自己很早就入睡了。可是都没有人能证明。言榭说,那么意思就是在客栈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抚韵对言榭说,也许你屋顶的黑衣人是故意要引开你。
窗外浓重的夜色像“铎”那张隐乎不现的脸,静静地湮没在拂晓的晨曦里。
在一个阴暗的密室里。暗淡无光的台阶上却放着一把光芒万丈的座椅。如同辉芒一样照亮了整个冰冷的密室。一个带着面具的人高傲尊贵地坐在椅子上。台阶下面两边各站着一排黑衣人。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大口呼气,他们知道他们高高在上的首领最讨厌人喧哗,每一个人都记得曾经有位能力极强的人不小心打了个喷嚏,首领就让他的血浇灌了这个如同坟茔般令人窒息的密室。直到现在粗糙遍布尘埃的石砖上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迹。令人作呕的味道弥散在这个本就不大的空间。就像那个死人一直站在这里冲他们露出狰狞恶心的面容。
有人小跑进密室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他跪在石阶下说,首领,根据传来的情报,光澈国超越三星国家级法师言榭已经进入茔虚镇,与他同行的有从小就被誉为光澈独一无二天才之称从不放空半箭的圣射手墨陌,纵河大战中唯一的幸存战士,殒空。还有光澈最优秀的神唤者,抚韵。他们已经和祈涉小队会合,目标似乎是冲着“铎”而来。首领依然保持着姿态孤傲地靠在座椅上,只是嘴角挂出一丝冷笑说,就这几个人就想和“铎”对上吗?看来言榭似乎没有变聪明啊?然后他望着台阶下的一个人说,言榭,你应该知道吧?台阶下的人抬头望了望首领冷蔑的目光恭谨地问,不知道是哪一个言榭?首领的目光变得更加冷蔑说,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台阶下的人躬身说,如果是跟汜固有关系的那个言榭属下确实知道,以他最近的行为看来,似乎对“铎”很感兴趣。首领的意思是?首领说,我的意思是好好看着他,不要让他做出对我们越轨的事。现在是非常时期。这件事你去负责。台阶下的人又鞠了鞠身拜退。
密室的门哗啦地打开,像烟云间那些沉重的岁月重重地压在单薄的肩膀,怎么忘,都忘不掉。
台阶受命的人在走出密室的时候脸上露出扭曲诡异的笑容。
言榭在客栈的庭院里看到祈涉站在一棵长满锦簇婀娜花朵的树下。莹白纯澈的花瓣像点点的雨滴一样飘飘摇摇地落下来。掉得言榭满头都是。言榭走过去对祈涉打招呼,祈涉也冲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言榭忽然问祈涉,这是什么树啊?祈涉想了想说,似乎是梨树吧。言榭点点头说,哦,很漂亮啊。祈涉望着言榭说,只可惜再漂亮死去都人都不会看见。言榭知道祈涉是在想念一起任务时死去的战友。可是他听到祈涉说死去的人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难过忽然像巨大的洪流一样浩渺地淹没过来。言榭用力睁大已经有些湿湿的眼睛看着头顶辽阔无边的碧落。
是不是死去的人真的什么都看不到?
可是,汜固我一直以为你躲在某朵流云背后悄悄地看着我。
我才努力表现出认真幸福的样子啊。
流云般纯白的花回回荡荡地落在言榭的双肩。头顶。一样白得刺眼的精法长袍。洒了一地。
光澈宫殿内,卓抵站在王前鞠身说,王,情报说缇叱也已经殉职,我看不如撤回言榭他们吧?言榭可是光澈城超越三星的法师,我们并没有必要在“铎”这样毫无价值的组织上浪费精力。王望着卓抵笑笑说,也许缇叱的死并不是坏事呢?很可能在缇叱的死亡中言榭会发现一些其他人发现不到的线索,我实在想不出除了言榭还有谁能真正揭穿“铎”的面目。卓抵刚想说话,就看见维格步履沉缓地走进了宫殿内。王看着维格说,军队怎么样,也许最近会有一场恶战啊。维格行行礼说,正在侯命,随时可以出发。光澈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抚韵用手肘碰了碰言榭悄悄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就一直这样被动地等对方再一次出手?墨陌和殒空都望着言榭。言榭没有说话,冲他们做了做鬼脸。
珐珀走出玄法大殿,阳光照在大殿前绿茵茵的草地熠熠生辉。他望着浮光湖对岸的森林。他想起那天和言榭的对话,如果你是猎人的话,要捉一只鸟,是叫一大堆人吵吵闹闹地捉,还是一个人静悄悄地靠近暗待时机。珐珀后来还问了言榭一个问题,如果那只鸟一直警惕提防你呢?言榭说,等。
等到猎物露出破绽的时候。
珐珀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摇摇头开始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言榭把所有人都叫到自己的屋子里,也包括祈涉,铭铄还有钍徂。言榭认真地望着祈涉,我想知道你们手中掌握的所有关于“铎”的资料,包括你们十人小队中所有殉职的人的资料和死时的地点或者什么发现。祈涉说,到目前为止我们手中掌握的“铎”的资料比你们多不了多少。我们大多数时候处于被动的状态。言榭说,你们没有和敌人正面交锋过?祈涉说,一次也没有,“铎”的大多都很擅长于暗杀。那晚你们也看到了。言榭点了点头。祈涉开始详细地讲述他们的经历以及所有和殉职的人的死亡相关资料,有时还会很投入地伸手在自己身前比划。烛火暗弱的光芒像烟缕一样温柔地铺撒在地面。
可是屋子里却忽然暗了下去所有人立刻警备起来,言榭似乎从来没有觉得眼前这么黑暗过,他的手指立即蜷起,炼成风系术法。脸颊上渗出细细密密粘稠的汗水。因为在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言榭面容变得异常冷峻,他害怕在灯火点亮的时候看到一具苍白的尸体。灯火被点燃,祈涉站在一旁,很明显是他点燃的。言榭环视四周发现了表情痛苦的三星战士铭铄。墨陌从窗户窜出看到了一脸惊讶的富商站在门外,墨陌说,你做什么?富商说,我想找言榭。他走进屋看到很多人都满面严肃地站在一起,富商吞吞吐吐地说,原来大家都在,本来我想找言榭的,不过看来你们有事,那么我不打扰你们了。说完讪讪地走了出去。
言榭站起身来说,铭铄断气了,致命伤是胸口的毒针,针上剧毒。墨陌和殒空对望了一眼没有说话。祈涉说,那么你的想法呢?言榭说,还是先把铭铄和缇叱埋在一起吧,我的头现在很乱,想先理一理思路,也许我们忽略了一些细节。
被遗弃的空地上多了一座坟冢。荒芜以久的土墙露出惨怛的神色。夜色沉沉。
言榭又将墨陌他们聚到房间里。言榭一直表现出有些烦躁的神色。在从前的很多阴谋面前,他总是很轻易地看出并击破,可是他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言榭说,我在铭铄身上发现的毒针和缇叱身上的毒针大小上有些区别,而且虽然都是剧毒可是却不一样,铭铄的毒迅速地蔓延全身,应该就是我们当时在屋里的时候遭受的毒针攻击。那个人当着我们的面杀了铭铄我们却无能为力,甚至还不知道是谁。抚韵说,可是当时凶手将烛火熄灭了,我们根本无法确认。言榭说,所以现在有两个可能,凶手在我们中,因为如果是有人趁烛火熄灭的时候进来刺杀铭铄的话,有两个问题,第一他怎么确认那个人就是铭铄,如果说他是随意攻击的话,那么他怎么能确保击中对手,第二,在烛火熄灭的时候我以最快的速度将整间屋子布下了风牢之术,所以不可能有人能从屋子里逃出去。还有就是第二个可能就是,那个人在外面攻击,他知道我会布下风牢之术,没有能从屋子里出去追他,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也许我放走了凶手。墨陌说,我总觉得那个富商有问题,他不仅掩饰他自己的身份,而且上次我们碰到他在缇叱的坟前,似乎动过手脚,这次铭铄死的时候又恰巧在门外。殒空说,可是凶手却有足够的时间逃跑他完全没有必要在门外等着。墨陌说,或许他就是知道我们会这么想,所以才故意出现在门外,让我们认为凶手不可能是他而洗清了嫌疑。抚韵说,或许“铎”的人已经开始行动,而且不止一个人,很可能就混在这间客栈里。抚韵刚说完,就听见有人敲门,钍徂站在外面说,言榭,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言榭刚和钍徂谈完走进屋还没坐下,门又响了起来。门外传来那个侍女的声音,她说,言榭,你能出来一下吗?我们主人找你。抚韵在一旁望了望言榭说,看来你的事还真不少啊。言榭苦笑着开门走了出去。
不分昼夜纷落的梨花。雪白的**上映射出天空华美的星光。言榭和侍女走过昏暗的走廊的时候言榭忽然转过脸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侍女朝他笑了笑说,沐木。言榭停下脚步说,沐木啊,那晚你到我屋顶究竟有什么目的啊?沐木冲言榭眨眼笑笑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我只是想确认你到底是不是言榭?言榭不可思议地笑笑说,那你确认我是不是言榭做什么啊?沐木也停下脚步望着言榭,笑容变得温和起来,娇艳欲滴的脸庞像无暇光润的玉石般闪着晃晃的水光,她说,你觉得呢?难道我确认你是不是言榭然后要嫁给你。言榭听了沐木说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只是尴尬地笑笑然后说,好像我是第二次找不到话来反驳你。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富商,富商向言榭点点头然后很谦恭地说,你好,我叫硕浦。盟辅大人让我把这个纹章交给你你就会相信我的。言榭听到盟辅愣了愣,然后看到硕浦取出上次他们去营救盟辅他们所持的芜漠纹章。言榭说,那么你找我的目的是。硕浦说,可能我的一些举动让你们引了怀疑,所以我想现在有必要进行说明。言榭没有打断他的话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我们都是芜漠国的人,相信上次的王位争夺过程你们也很清楚,这里我就不详细说明,只是在小王子继承王位以后,大王子试图发动再一次的叛乱,被盟辅助大人识破,所以叛逃。我们进行追击,根据途中我们所获得的情报来看发现大王子也许加入了某个秘密组织,一直到这里他就失去了踪迹,我想这个组织的所在应该就是在莹虚附近。可是前几天我们却得到盟辅大人的传书,他知道你们到了这里,所以让我们转变任务目标,暗中协助你的行动。所以我首先让沐木去确定你的身份。确认身份后我们为了不引起敌人的警惕所以只是暗中帮助你,没想到让你们的想法偏离正常轨道,所以来向你说明。言榭说,那么你有什么发现?硕浦说,那晚我本来是想去确认一下尸首的状况,可是被你们看到了。而第二铭铄遇害的时候我却就在门外,那时并没有任何人从屋子里进出,所以我想凶手应该就在你们之中。言榭点点头说,谢谢你,那么我先走了,我再不回去他们肯定以为我都出事了。言榭回过头看到沐木站在一边露出很甜美的笑说再见再见。言榭也冲她点点头。沐木突然说,怎么样我不是为了确认要不要嫁给你吧?言榭当时嗖地窜了出去。留下一旁不知所然的硕浦和一旁笑得直不起腰的沐木。
言榭在把这些话告诉墨陌他们的时候,墨陌说,你不会完全相信他们了吧?言榭无奈地望着墨陌说,我只知道那纹章不是假的。抚韵说,如果是他们偷的呢?言榭说,我只知道要从盟辅那只老狐狸那里偷取这样的东西完全不可能。殒空说,他也有可能是看我们开始对他有所怀疑,我实在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铎”偷不到的东西。言榭耸耸肩说,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说他们是假的呢?墨陌说,我们只是在阐述我们的想法,现在的状况我们不得不考虑周详。墨陌话还没有说完,烛火突然又熄灭了。
突兀的黑暗。每个人完美的防御姿态。墨陌的脸颊有一滴温热的汗慢慢地淌了下来。
吧嗒地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烛火又被点亮。大家都安然无恙。墨陌看到言榭有些兴奋的脸,殒空皱皱眉说,言榭,你怎么了?刚才怎么回事?言榭喃喃地说,也许我找到突破口了。
祈涉刚刚躺下,想起这几天发生的很多事,像一场遥远的梦境。他忽然起身拿起自己的法杖,像一只被惊吓的鸟一般敏捷地跃了出去。因为他听到外面有人。
外面的黑影看到祈涉跃了出来转身就跑,祈涉紧随其后。黑衣人忽然转过身对祈涉攻击,一根冰凌从黑衣人手中飞出,很明显黑衣人是法师,祈涉从看到他飞奔时手中握着法杖就已经知道了。祈涉很轻易地躲过冰凌的攻击,黑衣人的精神力似乎并不强大,他所施放的冰凌显得相当蹩脚。祈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开始施放自己专修的雷系术法“灌雷破”,以黑衣人所展现出的水平他必死无疑。突然炸裂的惊雷发出无比巨大的声响灌彻了整个茔虚。可是祈涉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衣人站在一旁不仅没事反而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祈涉刚想再炼成术法,黑衣人却突然摆手大喊,祈涉不要打了,是我。然后疑惑的祈涉看到了言榭的笑脸。祈涉沉下脸说,你在这里做什么?言榭摸摸头说,你不要误会我,我在模拟凶手的路线,这个事先我已经对大家都说过了。
言榭回到自己屋里对在那里等了自己很久的墨陌他们说,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凶手很可能是祈涉。刚才钍徂来找我就对我说过,祈涉经常和缇叱在夜里偷偷会面,而且钍徂对我说他发现以祈涉的精神力的程度在使用自己所主修雷系术法的威力却没有达到应有的程度,换句话说也就是他所修的雷系能力还不够,那么就是说雷系很可能不是他的主修只是用来掩饰他真正主修的术法。而且我刚才故意引起他的攻击,只是想亲眼证实一下他的雷系术法使用的时间速度威力等。所以我怀疑他不是雷系法师,而是暗黑法师。其实铭铄死的时候并不是烛火熄灭,而是他施用的暗黑术法。因为刚才我回来的时候故意将烛火弄熄,通常在烛火熄灭的时候烛芯都会产生一股有味道的气体,而且即使在烛火熄灭以后我们还是能模糊地看到一丝光亮,而那时我们完全看不到一点的光亮,所以很可能是暗黑法。墨陌说,那么他在那么黑的环境下怎么确认目标呢?言榭说,他制造灯烛的熄灭只是为了吸引开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以为是有人趁黑暗攻击,其实他的攻击应该在蜡烛熄灭前进行的。因为铭铄作为一个三星战士,在蜡烛熄灭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结印在自己身上布下精神护盾,所以攻击肯定在他布下精神护盾以前,也就是蜡烛熄灭之前。那时我们都在注意祈涉对我们说的话,而且看起来还很投入地用手比划。我猜想他的攻击就是在他手随意比划的时候,然后再施放暗黑术法。殒空说,那么我们现在为什么还不去揭穿他?言榭说,因为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我们还没有证据,而且既然我们知道他就是“铎”的人,或许我们可以放长线吊大鱼。茔虚附近出现这么多“铎”的人,或许“铎”组织就在这附近,也许明天我们可以四处看看。
可是第二天早晨他们在祈涉的房间里发现了祈涉的尸体。全身上下都没有伤口,只有一根毒针。和铭铄身上的一样。言榭深呼了口气说,也许我又错了。
被废弃的后地上又多了一座突兀孤独的坟茔。言榭在坟茔前站了很久都没有说话。风在身后停了,又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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