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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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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继续补充,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编织成细网,死死勒住燕之晅的心脏,使燕之晅如聆幻听:“七年前,他也在北门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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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档案袋在燕之晅指尖打转旋转。杜云迢又穿回了外套,他立在车旁,对卫谦道:“送他回去。”

燕之晅径自坐入车中,杜云迢转身回杜府。

忽然,燕之晅眼角余光瞥到藏蓝色身影在大门处顿住,腰身下弯。

卫谦已经发动引擎。杜府处于城中一隅,是个静处,此刻要送燕之晅回去,就得返回城中心再寻路。从傍晚等到彻底入夜,卫谦只想赶紧吃餐饭,冷不丁一个声音从后座幽幽传来:“小哥,你家长官有孩子吗?”

单轮年龄,燕之晅确实该称卫谦为“哥”。卫谦比杜云迢小,却又比他大,正是三十三岁。

卫谦虽不喜燕之晅的无赖行径,但骨子里还是沉着稳重的。方才他一直疏离地开车,听闻此话猛踩刹车,勉强维持的礼貌瞬间崩裂,扭头怒道:“胡扯!你造哪门子谣呢!”

燕之晅笑嘻嘻,丝毫没有被斥的尴尬:“哪门子谣都造。”

卫谦心晓此人无耻,遂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把视线转回车前探路,问道:“你住哪?”

后排,青年慢条斯理道:“东鸿商会。”

这回,卫谦再次扭头,脸上不是如火怒意,而是微微惊愕,眼中晦色复杂。

燕之晅优雅从容地交叠双腿而坐,十指错扣搁在膝盖上。车子移动,车窗外街灯碎光如水,静静流转于明朗俊俏的面庞上,愈衬得肤色白腻如象牙。他目光投向远处,眸子黑亮而泛着惑人的水泽,上半身微倾,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危险狠厉的鹰。

东鸿商会,地下一楼。

罗叔在审讯室门外等待,他结果燕之晅的西装外套,才想汇报一下情况,就听室内传来洋人的破口大骂。

“混蛋!蠢货!不放我出去,英国大使馆肯定要找你麻烦!”

燕之晅面露烦意,抬手捏了捏眉心,示意罗叔和自己一起进审讯室。

隔着一道铁门栏,金发洋人将杯子、椅子砸了个稀巴烂,地面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他见燕罗二人走近,不由得冷笑,蓝色眼睛里盛满倨傲和嚣张,没有半分阶下囚的自觉:“燕之晅?”

燕之晅被点名,也不恼,反而眯眼一笑,扫过英国人颊侧的几道浅浅疤痕,道:“前几天的伤大概是好了。”

通常情况下,这话的潜在意思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凯利回忆起在北门渡被燕之晅一脚踹在地上的场景,目光愈发阴鸷,看燕之晅的眼神中恨意漫淌而出。

“罗叔,麻烦您帮凯利先生开门。”

罗叔微愣:“少爷……”

燕之晅笑得堪称温润雅致,道:“麻烦了。”

罗叔捉摸不透这位少当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几番,终是打开铁门的锁。

铁门被凯利重重推开,在墙上摔出“砰”的一响。他冷哼,自以为取得了莫大的胜利,扬扬得意,拿捏着别扭的腔调,讥道:“第一商会,名号真是响当当。”

燕之晅性子出奇的好,竟然还顺着凯利的话,自行替他撑脸抬桩,“之前冒犯了您,我先向您赔不是。现在就送您回大使馆,还望您在威廉大使面前替东鸿商会多多美言几句。”

凯利眉目阴冷深邃,颇有刻薄性子、狭隘心胸的面相。他沉眸盯了这个含笑的青年片刻,硬是翻不出半点情绪,只得将信将疑,当燕之晅是顾虑着大使馆,才自行委将屈就。

罗叔谴了几个人开车护送凯利回英国大使馆,又循着燕之晅的意思挑了几样贵重物,算作燕之晅赠予凯利的私礼。

昏黄晕暗的灯泡下,燕之晅唇瓣微微湿润,衔着一支烟。他纤长的身影立在一片阴影里,脚边是被凯利摔碎的瓷杯碎渣,绽如白蕊。

罗叔安排完事情后,见燕之晅仍然站在审讯室里,终是问道:“少爷,那个英国人……”

燕之晅两指取下烟卷,烟雾自薄唇中缓缓吐出,模糊了他的面貌。独独一双眸瞳黑亮,方才温文尔雅的笑意宛若从未出现过,此时目光中折透的阴厉果决几乎能把一个人狠狠钉死。

“蹬鼻子上脸,他迟早会明白代价的。”

青年将烟头掷在地上,鞋尖碾熄余芒,语气冷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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