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多少量?”
青年的身子窝陷在皮质靠椅里,西装勾勒流畅窄紧的腰身,长腿叠错,上好的裤料绷出漂亮的曲线。www.dizhu.org烟雾缭绕中,纸卷月白,薄唇正嫣。
立于一侧的国字脸中年男人向前迈步,回道:“一共九十箱。不过弟兄们赶到时只截了六十箱,其余三十箱被人提前运走了。”
青年眯了眯狭长的眼,将烟火掐灭在金属烟缸,三分慵懒,七分狠厉,缓缓起身,“军队那头怎么说?”
“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燕之晅长指在桌上敲打,唇角勾笑,却是讥讽:“罗叔,依您看,这些吃白饭的是会直接带东西走,还是巴巴地同我讲和?”
罗叔顿了顿,低声道:“少爷,我听说这次来的人是杜少将。”
指尖敲桌的清脆声音止住,燕之晅侧首问:“杜云迢?”
未待罗叔回答,已有人叩门恭敬唤道:“少当家,罗管事,军队的人到了。”
“去会会吧。”指弹了弹掉落在袖口的细碎烟烬,青年身子一动,已行至门外。
客厅。
自旋转高阶楼梯缓缓而下,大厅场景一览无遗。欧式古典繁花雕砖铺满地面,交绕的纹理生出流动的漩涡。意大利绒落地窗帘被带绳别束,早阳穿透明亮的玻璃,将尾穗的影子拉得老长。
燕之晅的皮鞋踩在木梯上嗒嗒地响,他踏下最后一级楼梯,朝那道站得笔直竖挺的藏蓝色身影走去,双手尚插在裤里,轻笑道:“久闻杜少将大名,今日能得以一见,真是我天降福运。”
男人一直停留在墙壁油画上的视线收回,掀眼,眸里积着浓浓的墨。下颔弧形优美,鼻梁挺立,眉间沉萦冷淡凉意。
他的目光又下移,落到胸前几尺远的一只手上,手腕处袖口光亮润泽,对方亦是笑道:“少将,您好啊。”
杜云迢扫了燕之晅扬眉的脸一眼,抿唇伸手,握住了:“你好。”
燕之晅指了指旁边的沙发,道:“请坐。”
罗叔静立燕之晅身侧,有女佣及时上茶。杜云迢未揭盖,燕之晅却兀自啜了一口。清茶淡极,液体滑入喉口,几不可察的甜意在舌尖打转儿。他指腹摩挲过温热的白瓷杯身,想到刚才男人的手修长漂亮,因惯常使枪而带有薄薄的茧,掌心也是这般温度。
杜云迢只身前来,和以往浩浩荡荡一大堆人似意欲踏平这大门的仗势全然不同。www.dizhu.org宽大至小腿的风衣叠落在沙发上,同样藏蓝色的军装扣得一丝不苟,隐约可见他肩头三颗代表身份的鎏星。
燕之晅搁下杯子,眼尾的凌厉笑意一齐逼过去:“哪儿来的风,把您给吹来了?”这话说得有些刺耳,礼貌谦逊的伪装统统撕下来,是黑白两道的人对这位商会燕少最常见的评价——手段狠厉面上端笑的伪君子。
多少商家贵胄为搭上东鸿商会这条大船,向燕之晅明里暗地送了数不尽的珍稀和美人,燕之晅的回复永远是:不缺。不喜欢。
而眼前这位杜少将,出身将门杜氏,行事作风严谨冷厉,很某些懒漫混日、趋炎附势之徒颇为不同。燕之晅几天前便听闻他被调来接管军队,不想这么快就碰面了。
杜云迢冷淡的眉眼覆薄霜,敛着份冰冷铁刀刃磨出的威压气势,声线低磁,启唇道:“东鸿商会扣了北门渡的货物,包括数十箱鸦片。”
燕之晅挑眉:“然后?”
杜云迢有礼有度、不容抗拒地道:“还请燕少爷放出来。”
“这事儿嘛,倒也好说。”燕之晅双手交叉,状似随意地靠着,肩头延至后腰的线条却找不出一处因衣服褶皱而生的断缺,“可我东鸿商会的弟兄们辛辛苦苦干了活,您一句话的事就把东西提走了,是不是……不大公平?”
杜云迢凝墨的眼看向这个嘴角含笑的人。三十二岁,交易谈判起来,竟比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几十年的老油条还游刃有余。
“按百分之六十的成品价。”
燕之晅舌尖在上齿列扫了一圈,反问道:“百分之六十?”
男人不动声色,黑发被压在军帽下,帽檐挡住光线,眸色教人有些看不清楚,“你还扣了一个英国人。”
燕之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眉间闪过一丝极轻的躁意。他坐直了身子,冷笑:“鸦片是鸦片,扣人是扣人,两码事儿。自古井水河水两不犯,军方的手何必伸得太长。”
以他估计,起码是百分之七十的成品价,生生降了十个百分点,竟只是为逼他放了这个倾售鸦片的洋人。
杜云迢眉心微蹙,唇线紧绷。
“呀,”燕之晅直接扯瞎话,“罗叔,我好像记错了,咱们商会没扣什么人吧?”
罗叔顺势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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