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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回 大结局与后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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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接着说道:“明明先帝存心是让你承继大统,却拿我的衡儿当幌子,替你阻挡明枪暗箭。我的衡儿,我可怜的孩子,他还那么小就没了,都是你们害了他。”

太子妃越说越激动,指尖还大逆不道地指向了宗政瑞。

宗政瑞却半点不恼,还越发心生愧疚,道:“是朕无能,不能保全皇兄唯一的血脉。”

其实宗政瑞也是在先帝临终时,才知道了先帝和太后真正属意的储君人选是他。

皇太孙的死,也是先帝大意不听太后遗训,及早废皇太孙立宗政瑞,才有了皇太孙的早亡。

虽然和他不相干,可说一千道一万,最后所有的好处都是他宗政瑞得了,他得些责难也是应该的,所以他把过错都揽下了。

“虽不知大嫂是从哪里听来的一知半解的消息,可皇太孙的确是不在了,多说也无益。朕能做的,就是保二位嫂嫂和侄女一世安稳。”宗政瑞承诺道。

太子妃泣不成声道:“这怎么能够的。”

宗政瑞道:“大嫂还要朕如何?”

太子妃冷笑道:“我要你此生再不立后。”

“再不立后?”宗政瑞大诧。

没错,当日太子妃也是这般的诧异,她问吕氏,“为何是让皇上再不立后,而不是让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

吕氏说:“太子之位攸关江山社稷,皇上对你们一家再多的愧悔,也不会拿江山社稷玩笑。唯有让永不立后,皇上才有可能会答应。这般一来,坤贵妃的儿子永远是庶子,不及大皇子之正统。只要有大皇子在一日,二皇子想要成储君,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永不立后的结果,宗政瑞也想到了,所以他回头看了眼吕氏之灵,又问道:“坤贵妃可是哪里惹得了大嫂不快,让大嫂非要绝了她的前程?”

太子妃是在笑的,但泪水却停不住,胡乱编了个借口,道:“谁让她有个好儿子,而我儿却没了。”

想到艾雅雅的儿女双全,太子妃的确是有些羡慕嫉妒艾雅雅的,所以吕氏的要求,她答应了。

罢,太子妃又说道:“只要皇上答应了,就再不欠我们母子任何了。”

宗政瑞说道:“这般一来,大嫂也不会再欠皇后了。”

闻言,太子妃一怔。

宗政瑞负手在后,走至殿门,道:“若如此能让大嫂余生安心无悔,朕答应就是了。”说毕,他就走了。

留下太子妃跌坐在地,声咽气堵地说道:“皇后娘娘可称愿了?”

缓了半天,太子妃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犹如行尸走肉般地走出了吕氏停灵的殿宇。

回到家,先太子的良娣洪蓁蓁来迎她,说道:“可算是回来了。悼严和思严家来亲手做了素鹅,可半日不见您家来,便回公主府去了。”

悼严和思严正是先太子和洪良娣所出的两个女儿,宗政瑞早年便册封她们为公主,如今都出嫁了,与驸马夫妻恩爱,儿女双全。

太子妃一面吃素,一面静静地听着洪良娣说话,知道如今两个女孩子都过得好,便说道:“她们过得好就好,他日九泉之下,我也有点子脸面见太子爷了。”

洪良娣一听这话,不知道为何心惊肉跳的,赶紧说道:“怎么突然说起这样的话?可是哪里不得痛快了?可要打发人进宫请御医的?”

太子妃勉强笑道:“就是有些乏了,回去歇歇便好。”

洪良娣只得亲自送太子妃回院,又伺候着她盥洗更衣歇下,才走了。

可待洪良娣一走,太子妃就把屋里的人都打发了出去,独自一人仰躺在榻上,泪水如滚珠。

窗外的月色淡淡,如纱如霜漫进。

太子妃坐起身来,慢慢下地,走到只有木梳与铜镜的镜台前。

看着镜中不复从前的容颜,太子妃找出从前的脂粉,细细地给自己描画。

那些簪环头面也都是从前的样式,她却欢喜如新得的一般,用心地簪上梳得顺滑的发髻。

时下花样的衣裳,她也许久没做过了,她便找来了当年先太子曾夸她穿得好看的那一身。

一杯凉透的清茶,一块颜色不纯的金子。

就着清茶,她就把金子咽下去了。

她走得很安心,因为她觉得,她终于能去寻她的夫君,她的孩子了……

福宁宫里,灯火中,艾雅雅一针一线用心做衣裳。

仿若能看见穿上这身衣裳的人的欢喜,她在微微的笑。

宗政瑞站着看了她许久,才过去说道:“这是又做什么新鲜样式的衣裳了?”

艾雅雅抬头,笑得两眼眯眯地放下手里的活,下地万福。

只是还没下炕,她就被坐炕沿的宗政瑞挡了去路,艾雅雅只得炕上福了。

宗政瑞伸手去拿那件衣裳,说道:“这些年,雅雅的手艺的确是长进了不少。这是你新做的马蹄袖衤散衤曳?说起这衣裳,先时你说是练手,就给晓哥儿先做了,接着又是给霁哥儿做的,如今这件总该是我的了吧?”

艾雅雅拿起衣裳,在宗政瑞身上比划,“正是给皇上的。等妾做好了,皇上冬天穿了,骑马才不会冻着手。只是皇上的衣裳,花样不好绣,妾又不擅长刺绣,只能更小心了,所以怕是今年冬,皇上是穿不上了。”

宗政瑞牵过艾雅雅的手,细细看她这些年为了给霁哥儿做衣裳,曾经留下的伤,道:“也不是非要暗纹的,素底的也不差,回头再贴个日月龙凤的补子,就很好了。”

艾雅雅低头抚着衣裳,道:“那样,妾能省许多的功夫。”

宗政瑞看着在灯火中,越发柔和的艾雅雅,伸手抚上她的脸,道:“我怎么瞧着,雅雅还是当年的模样?”

艾雅雅用手盖上他的手,脸蹭了蹭他的掌心,道:“妾也老了,今儿还在镜中发现了白发。”

宗政瑞道:“哪里?我瞧瞧。”

艾雅雅随手摘下顶簪和鬓簪,最后摘下黑纱的尖棕帽,指着天灵处,说道:“就这。”

宗政瑞小心翻找,果然找到几丝银发,心无由来的就是一痛。

嘴上说希望艾雅雅和他一起老去,可看着她真的开始变老了,他又舍不得了。

再想起艾雅雅的年纪是比他还要大上几岁的,宗政瑞越发心慌了,说道:“这容易,明儿我让太医院找找方子,捡药熬了洗头就能好。”

艾雅雅答应道:“好。”

宗政瑞又说道:“我给雅雅通通头吧。”

艾雅雅也答应了,“好。”

宗政瑞梳头的手艺真不算好,但也总算没扯痛艾雅雅,他一面梳,一面说:“雅雅可以老得慢一点,等等我的。”

艾雅雅怔了怔才回头,笑对他答应道:“好。”

她的笑果然抚平了他的焦虑,他低头蜻蜓点水般吻了她的唇,又伏在她颈项,与她耳鬓厮磨,轻唤道:“雅雅。”

艾雅雅又答应道:“妾在。”

“雅雅。”

“皇上,妾在。”

“要一直都在。”

“好。”

就在这一刻,宗政瑞反悔了,不愿履行他答应太子妃的事了。

可当天亮,传来太子妃吞金自杀的消息时,宗政瑞知道,他再没反悔的机会了。

艾雅雅曾经听说吞金自杀的人,会很痛苦。

然,太子妃却走得很安详,半分痛苦没有,可知她是一心寻死的。

要不是当年吕氏让太子妃在佛前为她祈福,以补过错,其实那时候太子妃就不想活了。

回想起太子妃不幸的一生,艾雅雅不禁唏嘘。

又是一年过去,霁哥儿诱引女金人为抵御蒙人,将都城都北迁的计策成功了。

归来的霁哥儿越发的稳重睿智,拥立他的人也越发势不可挡。

于是前朝奏请宗政瑞立后之说,甚嚣尘上。

虽都未明说,可都知道后位是非艾雅雅莫属的。

拥立肃哥儿一党,自然是不能答应的,百般阻挠,就连当年在恪王府斗妖道婆的事,都被翻出来,大肆宣扬艾雅雅对大行皇后的不敬。

不管前朝闹得如何的水火不容,后宫面上却是波澜不惊的。

又是在御花园,采撷秋菊的艾雅雅,看见肃哥儿闪躲着有意要回避见她。

艾雅雅也不以为意。

而在宗政瑞跟前,艾雅雅更是只说:“妾这样就很好,别为了妾,使他们兄弟反目成仇。”

宗政瑞是又愧又悔。

就在冬至前的半月,宗政瑞下旨在四妃之上再添皇贵妃。

依祖制,后宫除皇后有金宝,余下嫔妃晋封只有金册。

宗政瑞新添的皇贵妃,不但有金册也有金宝,可知皇贵妃是位同副后的。

领会宗政瑞意思的前朝,争斗暂且消弭。

冬至的前一日,宗政瑞亲宣敕谕,晋封艾雅雅为皇贵妃。

冬至之后,艾雅雅进表,奏请宗政瑞大封六宫。

康姐儿的生母仲缬曲,晋封为贤妃。

这些年来一直自罚,不再出过凝思宫的范婕妤,被晋为婉仪。

韩良人她们三人晋为婕妤。

六姐儿的生母——陆氏,恢复嫔妃品级,晋为才人。

就算成了皇贵妃,对于艾雅雅来说,日子还是一如从前,只是霁哥儿回到身边,她的日子过得越发踏实了。

所以白驹过隙,转眼又是三年过去。

三囡和六姐儿都出嫁了,三囡的驸马是她自己挑的,是那一年的武状元。

六姐儿为拉扯生母的娘家,她的驸马正是陆父的侄儿。

只有大囡任小姑独处。

而霁哥儿在一年前,给艾雅雅生了个大胖孙子。

艾雅雅那时候才对一句老话深有体会了,因此还常挂在嘴边,“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让晓哥儿可得意了,常带着走路都不稳当的小侄儿,骑着他的熊猫,满宫里捣蛋。

让霁哥儿天天被儿子闹着要食铁兽。

也是这时候,二囡有喜了。

这下可把南家上下都高兴坏了。

南老爷开祠堂祭告先祖,哭得泪人似的,之后好长的时日里,瞧见二囡还会喜极而泣。

但也因此,二囡不能常进宫来陪艾雅雅了,要在家小心养胎。

艾雅雅是没异议的,但东西却是没少往公主府送的。

让常送东西去的晓哥儿没少抱怨,“娘,儿子还是不是你的命根子了?都快成跑腿了的。”

小郡主听见了,没少取笑晓哥儿的。

这些年来,小郡主面上瞧着好,可与驸马吕勤到底是怎样的,从小郡主一直不肯生养便能看出来了。

若是不知道吕勤的,艾雅雅倒也不说什么了,可这些年下来,都知道吕勤是个好的,所以从来不曾干预过儿女家事的艾雅雅,也忍不住想要劝小郡主一次的。

这日,又是吕勤送了小郡主进宫,再去的衙门。

艾雅雅正好在御花园,看着大孙子蹒跚着追蝴蝶。

小郡主拿着从自家府里摘的新鲜果子,来孝敬艾雅雅。

艾雅雅看了眼那些果子,说道:“这是吕驸马摘了预备齐整,给你带进宫的吧。”

小郡主笑说道:“娘是怎么知道的?”

艾雅雅道:“我是不拘什么果子都吃的,你却不爱吃青枣,可若是我吃了,你必定也要陪着我吃的,所以每每女驸马预备果子,都不会有青枣。”

闻言,小郡主有些愕然。

艾雅雅又说道:“可是才知道了?多少人都看出来吕驸马对你的好,偏你从不留心,更不在意。”

说到这儿艾雅雅叹息了一回,才又说道:“我也知道,当年你会嫁给吕驸马,全都是先皇后的意思,你若还是意难平,我也能做主让你们和离了。让你能解脱,也让吕驸马不再痴心错付,耽误了他一生。”

艾雅雅也知道,这话有点重了,可都这么些年了,若再不用重锤敲醒小郡主,怕是真要耽误了两个好孩子。

小郡主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听着,若依她心里所想,能和离是再好不过了,可就在得偿所愿的那一刻,她又说不出口请艾雅雅为他们做主和离的。

见小郡主这般形景,艾雅雅也不必她答言,只要她用心思量了,就够了。

故而,艾雅雅也不打扰她,起身走出亭子,往花丛中找大孙子去。

春天里虽还有些寒意,却耐不住春日的明媚。

那些个花儿朵儿争相开放,引得蝴蝶蜜蜂翩翩。

霁哥儿的儿子是今年才得的宗政瑞赐名,就叫宗政延祀,十分的活泼好动。

看见蝴蝶落在花朵上,祀哥儿蹬着短腿,蹒跚着就冲,可惜还没到跟前,就摔跤了。

祀哥儿摔了也不哭,自己就能爬起来。

可惜蝴蝶受惊,又飞走了。

祀哥儿就一下一下地踮着穿虎头鞋的小脚,“嗷嗷”地叫着伸爪去勾。

艾雅雅过来瞧见了,便指着另一只才落花朵上的蝴蝶,说道:“祀哥儿,那还有一只。”

祀哥儿回头却不去看蝴蝶,口里喊着,“祖祖”,就奔着艾雅雅来了。

艾雅雅伸手,把大孙子接了个满怀。

小家伙从小荷包里掏出一朵掉瓣的花,还知道往艾雅雅鬓上簪去。

艾雅雅也不嫌弃,还直夸大孙子,“瞧瞧我们祀哥儿,知道孝敬祖母了。”

让祀哥儿乐得呵呵直笑,于是越发卖力地摘花,往艾雅雅头上簪一朵,给自己小六瓣帽上也戴一朵。

可不管祀哥儿怎么戴,花朵总会掉下来。

祀哥儿就生气了,扒下帽子,就把花朵往自己的小光头上放。

篦头房可是今天才给祀哥儿又剃了头,所以小脑袋瓜子可光亮滑溜了。

花朵一放,就只管掉。

祀哥儿可着急,可委屈了。

艾雅雅便哄着大孙子,给他把帽子又戴上了,将花朵儿簪在帽檐。

祀哥儿这才高兴了,颠颠地跑他母亲史嬛君跟前,等着被夸。

得了夸奖,祀哥儿想起自个母亲还没花朵戴,又跑去要摘花。

就在这时,几只蜜蜂飞了来,其中一只飞到了最大的那朵花里采蜜。

祀哥儿正好也挑上了那朵最大的,小手往花朵上就要抓。

艾雅雅离祀哥儿不算远,瞧见了花里的蜜蜂,赶紧叫住祀哥儿,“祀哥儿小心,别动那花。”

祀哥儿虽然停住了,蜜蜂却还是受到了惊扰,飞了起来,奔着孩子就冲。

艾雅雅大惊,提着裙子就跑过去,手里什么也没有,只能一面用手挥打驱赶,一面把孩子护在身后。

所以艾雅雅就被蛰了下。

蛰了人的蜜蜂也活不成了。

小宽和夏归迟了艾雅雅半步,只来得及把别的蜜蜂赶跑。

祀哥儿头回见这样的架势,便吓哭了。

艾雅雅想要去抱孙子,但手上开始又疼又痒的,知道这是蜂毒发作了,只得让儿媳妇安抚孙子。

前世的时候,艾雅雅对黄蜂毒是过敏的。

虽然蜜蜂毒比黄蜂毒要小上许多,但还不知道今生的身体对蜂毒过不过敏的。

若这身子对蜂毒也是过敏的,极有可能产生过敏性休克,不能及时救治可就有性命之危了。

所以艾雅雅不敢大意,让小宽赶紧去传御医,再命夏归取来绣花针,把蜂尾刺先挑出来,尽量减少蜂毒的输入。

被蛰伤的地方开始越发的痛痒了,还要被针挑动,因此在蜂尾刺被挑出来时,艾雅雅早疼出一头汗来。

看见大孙子在母亲怀里,泪汪汪地伸手要她抱,艾雅雅勉强微微笑着安抚祀哥儿,“祖母现下还抱不得你,祀哥儿且乖乖地和你母妃一处,等祖母好受些了,再抱你好不好?”

祀哥儿用胖爪自己给自己擦了把眼泪,点点头。

御医也这时候到了,也是知道艾雅雅被蜂蛰了,所以御医已经让人去准备来了草木灰泡的水。

又听说蜂尾刺已经被挑出来了,御医赶紧过滤一下草木灰的水,让医女用这过滤后的水给艾雅雅清理患处。

完了,又用炉甘石熬的水,又清理了一遍。

接着是用玉露散调成药膏敷在患处。

最后,又给艾雅雅吃了消风止痒丸。

罢,御医才回道:“若无大碍,一到两日便能好,期间若娘娘有别的不适,还要及时传召臣等才好。”

艾雅雅知道蜜蜂毒和黄蜂毒都是酸性的,所以清理患处最好用碱性的,比如肥皂水等,多少能中和些蜂毒。

御医所用的草木灰水正是碱性的,可知御医对被蜂蛰,的确是有有效的治疗办法的。

毕,艾雅雅就被小心簇拥着上了轿舆,护送着回了福宁宫。

得知艾雅雅受伤,宗政瑞和霁哥儿都丢了政务,忙忙赶了来。

可这功夫,正是艾雅雅患处开始红肿,出疹子起水泡的狰狞时候。

所以宗政瑞瞧见了,脸当下就白了,回头一叠连声地让人又去传御医来。

艾雅雅便劝道:“才让御医诊治过了,又传御医做什么?不过又是白来一趟罢了,还要妾来回折腾的。”

宗政瑞伸手想要安抚艾雅雅,可看见她疼得一头一脸的汗,又怕不小心碰疼了她,一时间手足无措的,便连火气也大了几分,说道:“那是庸医,若是会治的,怎么还能让你这样难受的。到底还要秦院使他们来瞧过了,我才能安心。”

艾雅雅勉强笑着安抚宗政瑞,又说道:“太上老君也没这样吃了就灵验的药,再等等妾就能好了。”

才说完,就听见祀哥儿在外头哭。

史嬛君在里头侍奉艾雅雅,也不敢出去看,但眼睛红红的。

艾雅雅赶紧问道:“祀哥儿怎么哭了?”

小宽进来回说,是霁哥儿在打儿子。

原来霁哥儿知道艾雅雅受伤的原因了。

艾雅雅一听,火就上来了,说道:“把他们带来,他如今当了父亲能耐了。”

霁哥儿牵着儿子进来,在艾雅雅的榻前就是一跪。

艾雅雅先招手让孙子过来,安抚了一通,又让儿媳妇把孩子抱出去了,才对霁哥儿说道:“你小时候,你父皇和我是这么教的你?”

霁哥儿答道:“没,父皇和娘从没动过我一根指头。”

艾雅雅又说道:“那你如今又是怎样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动手,好大的王爷气派。”

霁哥儿赶紧安抚道:“儿子错了。娘消消气,今儿儿子也是急了,以后再不动手了。”

宗政瑞也劝说艾雅雅道:“你还有伤,动不得气。”又对霁哥儿呵斥道:“还不快滚,还想气你娘不成。”

霁哥儿答应着退出了福宁殿,却不离开,想在外听里头的动静,也好搭把手,没想却见肃哥儿在外,踟躇着不敢进来。

略思量,霁哥儿便往门外去。

肃哥儿也看见霁哥儿出来了,一时感觉有些进退两难,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皇贵妃伤得如何了?”

霁哥儿说道:“大皇兄何不自己进去瞧瞧?说起来,大皇兄也好些时日没来了,母妃时常念起的。”

“我……”肃哥儿觉得是没脸去见艾雅雅的,到底没答应,便说道:“改日吧,待皇贵妃好些了,我再来,省得打搅她歇息了。”说完,拱了拱手就去了。

看着兄长走远了,霁哥儿才自言自语地说道:“到底是生分了。”

秦院使等匆匆赶来,霁哥儿只得先丢开肃哥儿,打发御医们赶紧进去给艾雅雅诊治的。

秦院使等请了脉,又听医女说了艾雅雅如今的症状,在宗政瑞催促下开了个方子。

宗政瑞看方子上有荆芥,这是宣毒透疹的;防风,是胜湿止痛,祛风止痉,止痒作用的;薄荷,是祛风止痒、透斑疹作用的;蝉蜕,是解表透疹的;生姜,是解毒健胃的;黄苓、黄连和黄柏,都有解毒的功效。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种药料,但总的来说,还是些止痒止痛解毒的药材。

看罢,宗政瑞赶紧让人去捡药煎了。

艾雅雅吃了药,觉着是能好受了点,宗政瑞和孩子们也稍稍放了心。

可才到了午时,艾雅雅全身开始起荨麻疹,伴随着还有头疼呕吐,身子又开始发起热来。

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就在宗政瑞喂艾雅雅吃药时,她的肌肉突然就不自主地抽搐痉挛了起来。

唬得宗政瑞抱她都抱不住。

痉挛很痛,真的很痛,艾雅雅没能坚持多久,便昏厥了过去,且还出现了高热。

艾雅雅知道这身子对蜂毒也是过敏的了,她不知道休克会何时到来,也不知道她休克后,还能不能救治得回来,就算能救得回来,还有肝肾等脏器衰竭的可能。

因此,次日艾雅雅醒来后先叫来了夏归,细细吩咐了她一些话,又艰难地吃了羹粥和汤药,便对守了她一夜的小郡主说道:“我这病也不知道会怎样,可不管结果如何,我是不放心你的。娘想再劝你一句,好好珍惜眼前对你好的人。这世上太多的世事无常,千万别等到幡然醒悟,人却不在眼前了。那时,再多的后悔,也无用了。”

听着就似在交待遗言的话,小郡主强忍住眼泪,说道:“娘说的,我都想明白了。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不是那捂不热的石头。我也打算着和他好好过了,就是还有些抹不开脸,还要娘多教导我,所以娘,你可要快好起来。”

艾雅雅微微点头,又对至今不嫁的大囡说道:“若实在找不到上心的人,不嫁也罢,只是一个人的孤独最是难熬的,你要有一份能让你精神得个依托的事业才好。”

大囡微微哽咽着答应道:“娘,我记着了。”

七公主从小备受宠爱,因此见艾雅雅这样,她是很害怕的。

她想到艾雅雅的怀里,可宗政瑞和姊妹们都不许,所以七公主只能趴在床沿,一眼不错地看着艾雅雅。

艾雅雅忍住疼痛轻抚小女儿的脸颊,说道:“小七别怕,娘只是病了,多歇息些时日就能好。娘歇息的时候,小七可要听你姐姐哥哥们的话,更不能闹你父皇。只是娘不得爽利的这些时日,还要小七去帮你嫂子照看祀哥儿了。”

七公主到底还小,艾雅雅不忍心让她这么直接地面对亲人的死亡,故而把她支开了。

这时,霁哥儿和晓哥儿又带着康姐儿和二囡、三囡来了。

二囡怎么都没想到,艾雅雅会突然病重成这样,一时顾不上身孕,扑跪在艾雅雅床边的脚踏上,想要去握艾雅雅的手,却又怕弄疼了艾雅雅因为荨麻疹而红肿的手,所以她只敢轻轻托着艾雅雅向她伸来的手。

又唯恐惊吓到了艾雅雅,二囡想笑着安慰艾雅雅,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嫌弃药苦,不肯吃药?吃了药才能好,娘,我喂你吃药好不好?吃了药就好了……就什么都好了。”

艾雅雅道:“放心,娘才吃药了,药效还没出来,才这样了。你如今可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莽撞,仔细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只要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娘就再没有不放心了的。”

二囡答应道:“好,女儿改,什么都改,娘你安安心心地将养。”

艾雅雅又看向康姐儿。

小郡主便赶紧让出位置来。

康姐儿过去也跪下说道:“娘,我在这儿呢。”

艾雅雅说道:“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常往牛角尖儿里钻。有些事儿就该说出来,若是不能和邝驸马说的,便和姊妹兄弟们说,那时你就会发现,其实都不是事儿。”

康姐儿赶紧答应道:“好,娘,我都记住了。”

艾雅雅又向才出嫁的三囡招了招手,待她到了跟前,才说道:“凡事你都拿得起,放得下,更是能想得明白。对你,娘是没有不放心的,往后你的这些姊妹兄弟们,能劝的,你就多劝劝吧。”

三囡却赌气说道:“我是再不劝的。娘你赶紧养好了,自己去劝。”

艾雅雅道:“娘还能劝多久?娘终究会老去,走在你们前头的,陪不了你们一辈子的。”

三囡哽咽道:“我不管,就要娘陪一辈子。”

艾雅雅无奈道:“好,娘尽量。”

晓哥儿如今也是小伙子了,站姊妹们外头,轻轻唤道:“娘。”

艾雅雅笑着伸手向他。

晓哥儿的模样,是长得最像宗政瑞的,只是性子略单纯了。

艾雅雅轻搂晓哥儿,说道:“娘的小儿子啊,只要你自在了,娘不管在那儿,也都自在了。”

说着,艾雅雅又对霁哥儿说道:“路是你自己挑的,只是欲戴皇冠,必受其重。你好自为之吧。”

霁哥儿红着眼睛答应道:“儿子不孝,让你费心了。”

艾雅雅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去吧,我还想和你们父皇说说话。”

宗政瑞听见了,掀开帘幔进来,说道:“雅雅,我在这呢。”

霁哥儿只得和姊妹兄弟们,暂且退到对面的里殿去。

姊妹们团团坐在炕上,兄弟们则地上圈椅上坐了,都压抑着,默不作声。

到底是晓哥儿按耐不住,团团转地说道:“娘的话,我怎么越想越心惊肉跳的。我……我……不,我要守着娘。”

大囡低喝道:“坐下。”

霁哥儿拉兄弟坐下,说道:“别去打扰父皇和娘,让他们好好说说话。”

彼时,艾雅雅枕在宗政瑞的腿上,让他给她敷药。

“御医说了,过了今日就能好了。”宗政瑞故作轻松地说道。

艾雅雅缓缓地答言道:“那就好。”

顿了顿,艾雅雅又说道:“妾忽然想起了当年来。皇上,若是当年妾没能到皇上身边,又会是个什么光景?妾只记得那时候,妾是一心只想着别惹事,也别出挑,安安生生本本分分地等到放出宫去就好。”

宗政瑞道:“难怪那时候的你,万事都是使力不使心的。”

艾雅雅笑道:“可就是那样了,妾还是被太皇太后看在了眼里。”

宗政瑞道:“若不是太皇太后,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了。”

艾雅雅说道:“旁的妾说不出来,但皇上绝对还会是这天下间最好的父亲。而错过了皇上的妾,会淹没在世间,挣扎于重复又平淡的日子,再嫁个同样劳碌平淡人,过完一生,无波无澜……梦醒过来,妾原来并未错过皇上,所以妾此生再无遗憾了……”

说着,艾雅雅就睡去了。

宗政瑞轻轻地给艾雅雅盖上轻薄又暖和的被子,害怕会将她搅醒,所以任她还枕在腿上。

察觉她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宗政瑞轻拍她的背,又用袖子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

宗政瑞低声说道:“雅雅,你当真是再没遗憾了的?雅雅,我好后悔,后悔答应了大嫂再不立后。我以为我们都还有时间,让我能想出办法来,让你我生同衾,死同穴……”

艾雅雅如今虽为皇贵妃,可到底还不是皇后,按规制,艾雅雅百年后也只能葬妃陵。

所以宗政瑞焦心又痛苦,一声又一声地说道:“雅雅别走,雅雅再等等我,雅雅……”

突然艾雅雅又抽搐了起来,这回还伴随了急促不畅的呼吸。

宗政瑞惊惶大呼:“御医,御医快来……”声调都变了。

秦院使一直都在外头配殿候着,一听传唤就赶紧奔向福宁殿。

这时候,宗政瑞也不理会什么大防了,让御医直接就给艾雅雅请脉。

这时候艾雅雅的脉息很乱,不多时脉息又突然变弱了,再摸鼻息,也是微乎其微。

秦院使等御医大骇,赶紧让灌参汤,又是金针刺穴,可也不过是不见恶化,并未见好。

就在秦院使等束手无策,无计可施之时,忽然夏归说:“奴婢有一办法,个试上一试。”

秦院使等正愁不能医治艾雅雅,没个推脱罪过的法子,一听夏归这话,就赶紧让她去回宗政瑞。

事到如今,宗政瑞也知道艾雅雅已到了药石无用的危急之时,只要是办法宗政瑞都愿意让去试,所以他一听夏归回禀就答应了。

就见夏归毫不犹豫地覆手在艾雅雅胸口按压,按压二十多次,她就对艾雅雅的嘴吹气。

夏归虽也是女的,可这样的举动到底不雅,所以御医们都转身回避了。

唯有宗政瑞一眼不错地看着,看着夏归来回地按压吹气。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还不见艾雅雅有丝毫的动静。

宗政瑞只觉心都快沉入了谷底,就在他要伸手推开夏归,抱起艾雅雅之时,一声很轻的□□飘进他耳内。

也是这一刻,宗政瑞才知道何为天籁,他不由得凑近了艾雅雅的鼻息,轻唤道:“雅雅,雅雅。”

艾雅雅大口喘息了两回,缓缓睁开了眼,无声道:“皇上……”

宗政瑞抱住他,喜极而泣道:“雅雅,雅雅,你吓坏我了。”

而一直守在帘幔外的孩子们,这时才敢哭了出来。

因为艾雅雅教导得仓促,所以夏归的心肺复苏手法,是错漏百出的,而过敏性休克症也不是单单心肺复苏就能救得过来的,可许是真的有上天的庇佑吧,艾雅雅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好不容易又用药稳定住了艾雅雅的病,但秦院使和夏归都不敢说,艾雅雅这病还会不会发作第二回,发作了他们又能不能再侥幸救她一回的。

因此,宗政瑞半步都不敢再离地守着艾雅雅,凭孩子们一个一个地劝,都没用。

宗政瑞就这么守着,有时还会和艾雅雅说上几句话,那怕得不到艾雅雅的回应。

没出一日,宗政瑞便熬红了眼睛,熬白了脸色。

直到霁哥儿又一次进来劝说。

宗政瑞却莫名其妙道:“我不能你却是能的。”

那天夜里,宗政瑞看着又昏厥了过去的艾雅雅,让付晓等取来明黄七彩缎和玉玺,便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宗政瑞对艾雅雅说道:“雅雅,我想到办法了,我这就下旨。”

小心给艾雅雅掖好被子,宗政瑞方走到案后落座,看着昏黄灯火中,昏睡不醒的艾雅雅,他毅然取笔舔墨,写下诏书。

因为艾雅雅的病,宗政瑞已经两三日没早朝了,朝臣商议今日无论如何都再不可罢朝了。

只是不待朝臣陛见劝谏宗政瑞,就得圣旨,让百官于宗庙前早朝。

而宗政瑞也早早换好了衮冕服,坐在床沿,对昏睡的艾雅雅说道:“雅雅,要好好的,我去去就来。”

说罢,宗政瑞拿起昨夜便拟好的诏书,大步走出了福宁宫。

宗庙前,文武并列,山呼万岁。

宗政瑞命开宗庙,进内持香,礼拜祭告。

可惜在外等人,都听不清宗政瑞和列祖列宗都禀告了什么。

直到宗政瑞谒宗庙罢,手持明黄敕谕,郑重走出。

宗政瑞立于月台之上,扫看持笏齐列的文武朝臣,将手中诏书一展,扬声亲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有帝尧禅位於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

群臣屏息细听,越听越觉得不对,直到听见宗政瑞宣道:“容亲王宗政公霁孝友宽厚,日新其德,武习三阵之机钤,有七擒之智略……今朕祗顺天命,出逊别宫,禅位于容亲王宗政公霁,一依唐虞、汉魏故事……”

闻言,不说霁哥儿和肃哥儿,就是文武百官都倒吸冷气一口。

因为宗政瑞竟然毫无征兆的,禅位于霁哥儿了。

霁哥儿更是震惊得,连领旨谢恩都不知道了,直到宗政瑞唤道:“容亲王还不快接旨。”

霁哥儿才怔怔地接过诏书和玉玺,懵懵懂懂就听见宗政瑞又说:“快,下旨册封你母妃为太后。”

一听这话,霁哥儿才倏然清醒,也明白了宗政瑞禅位的真正用心。

霁哥儿忙命人取来明黄的锦缎,稍是酝酿,落下拟写了圣旨三道,分别尊宗政瑞为太上皇,尊吕氏为母后皇太后,尊艾雅雅为圣母皇太后。

接连两道圣旨宣罢,霁哥儿又亲宣第三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蒙太上皇锡羡,付畀承祧,应德弘祚胤……钦惟皇贵妃,柔顺承天,安贞配地……谨告天地、宗庙、社稷。率诸王、文武群臣,恭奉册宝,上徽号曰圣母皇太后……”

旨意宣罢,宗政瑞令礼部和钦天监择日霁哥儿登基大典,完了便宣退朝,拿着第三道旨意匆匆往福宁宫赶。

霁哥儿亦要前往,就见肃哥儿持笏在旁恭候启禀。

看了看已起驾的宗政瑞,霁哥儿到底住步,伸手去搀兄长,“皇兄快平身。”

肃哥儿此时心中百味,其中略感解脱就是一味,是故他说道:“臣愿为皇上远赴边关镇守。”

霁哥儿才要说话,肃哥儿又说道:“皇上是知道的,臣自小便有军中建功的心愿,只是一直事与愿违,如今总算是能称愿了。”

霁哥儿忖度须臾,道:“既如此,皇兄去畿兵大营也是一样的。”

畿兵大营就是拱卫都城的大军,一般只有皇帝极信重之人才能担当其将领,不然,其将领调转木仓头,可是就能威逼皇城了。

而如今畿兵大营的将领,正是老鼎泰侯,也是霁哥儿媳妇史嬛君的祖父。

所以肃哥儿一听,难免不会震惊,“皇上,畿兵大营可是再要紧不过之处……皇上当真放心臣?”

霁哥儿拍拍兄长的肩,说道:“你可是我兄长,我什么不放心的,而且我说了还不算,还要向父皇禀明了才作数。”

肃哥儿心内有些涩涩的,但也比方才的百味好受多了,劝说道:“皇上,该改称朕了。”

霁哥儿又往福宁宫处望去,道:“父皇在咱们兄弟姊妹跟前,可从不曾称朕。”

肃哥儿见了,又说道:“圣母皇太后定会大安的。”

霁哥儿到底没能忍住,红了眼睛,“皇兄,你可知父皇为何会突然禅位?因为父皇想要我娘……可名正言顺与他同穴。”

肃哥儿闻言,倏然跪地,道:“是臣……是臣让太后娘娘许下绝不入主中宫之诺……臣……臣罪该万死。”

霁哥儿再次搀扶起兄长说道:“既然是我娘答应的皇兄,便是我娘心甘情愿的。其实我娘不得册立为后,应与兄长和我娘都没干系,不管如何只要父皇下旨立后,便都不可违,可知是父皇不愿立我娘为后。

但如今再看父皇,宁愿禅位于我,只为若有不测,也能让我娘同葬帝陵而非妃陵,可知他并非不愿立我娘为后的,应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未立我娘。”

肃哥儿越听越羞愧,回道:“启禀皇上,应该是母后皇太后与大伯母设计的。父皇极是敬重大伯母,而大伯母自觉亏欠母后皇太后甚多,只要是母后皇太后所求,大伯母无不应承。若大伯母以死逼迫父皇,父皇应该是会答应大伯母所请的。

而只要圣母皇太后不能为皇后,皇上必定永远比臣这嫡子矮一等,臣的胜算就还在……这便是母后皇太后临终,还要为臣做下最后的筹谋……总归一切罪过都在臣。”

霁哥儿喟叹道:“说到底母后皇太后如此,也是人之常情,且逝者已逝,今日也已尘埃落定,万事皆成定局。我也只盼我娘能早日康复。”

彼时福宁宫中,宗政瑞正拿着艾雅雅被尊为圣母皇太后的圣旨,一遍一遍的轻声念诵给她听。

念罢,宗政瑞两手握住艾雅雅的手,又说道:“雅雅,我的太后,我的妻。”

艾雅雅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隐隐的她似乎听见了钟鸣鼓乐之声,仿若当年宗政瑞登基之时的隆重。

艾雅雅好不容易才撑开了眼皮,就见一人背对光坐在她的床沿。

虽一时还看不清,但都是多少年的枕边人了,所以艾雅雅不假思索地唤道:“皇上。”

那人颤抖了紧握她的手,哽咽着说道:“该称我为上皇了,我的太后。”

……

依大央史书所记,新皇次年改元为康烁。

新皇经由太上皇十载教导,于康烁十一年得太上皇归政。

后,太上皇与圣母皇太后另居颐年行宫,颐养天年,直至寿终正寝,同葬于乾御山陵。

后记

艾雅雅用app刷开了共享单车,前往私立双语幼儿园。

因为车祸,艾雅雅在医院昏睡了一月才能醒来,所以错过了公立幼儿园实习的机会。

能得私立双语幼儿园的工作,还是多得了父母的关系,父母的学生正是该幼儿园的园长。

艾雅雅骑着单车穿梭在街道,经过她才出院没多久的医院时,她又不禁想起那个梦。

一月的昏睡对于父母和亲人来说,是漫长的,可艾雅雅感觉是只做了一个梦而已。

梦里的事,她大多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在梦的末尾,她成了儿孙满堂,白发苍苍的老妪。

她身边总有一个同样苍老的老头,他们相互扶持着,陪伴着。

她就是在画师又给他们画全家福时,在老头身边睡去的。

老妪的睡去,让她终于梦醒。

父母失而复得的喜极而泣,让她连最后那点子对梦境的记忆,也越发的模糊了。

所以凭艾雅雅一再地回想,也再想不起梦中那些人的模样了。

想罢,艾雅雅蹬自行车的脚就快了几分。

来到幼儿园,艾雅雅先去园长处报道,之后被分配到了风信子中班。

风信子中班带班的老师姓刘,年约三十,十分的和气,带着艾雅雅到园门口迎接小朋友,并介绍艾雅雅给家长认识。

由于该幼儿园的软硬条件都是超一流的,收费更是不斐,所以家长们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素质大多都很好,艾雅雅和他们交流得很顺利。

就在这时,一辆宾利雅致缓缓开到园门前。

不待司机绕过来开门,一个穿着魔童哪吒罩衣,头戴小太阳帽的可爱小男孩,就自己开车门跳了出来。

也是小男孩抬头的一刻,艾雅雅不假思索,就说道:“存哥儿。”

刘老师听见了,回头问道:“艾老师认识这位小朋友?”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艾雅雅不大确定地说道。

刘老师又说道:“这孩子是从京城转学来的,不过没在我们班。”

艾雅雅点了点头,就见那孩子回身朝车里喊道:“舅舅,还有我的风火轮。”

不多时,就见一个身穿英式三件套西服,右耳上戴蓝牙耳机的男人也下了车来,说道:“老师说了,幼儿园是不许带平衡车的。”

小男孩嘟着嘴说道:“我不在幼儿园玩儿,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风火轮,除此之外的都不过是妖艳贱货。”

男人给小男孩背上小书包,又指了指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说道:“忘了告诉你,我正和你妈通话,你那句‘妖艳贱货’,她听得神清气爽的。”

小男孩:“……” ⊙▽⊙ 欸?!

在看见那个男人的瞬间,艾雅雅几乎想要脱口而出,可话都到嘴边了,又什么都想不起了。

艾雅雅就这么怔怔的,直到一个熊孩子的乾坤圈飞来,直接砸到她的鼻梁上。

从鼻内传来的酸疼,让艾雅雅什么都顾不上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哗哗就往下淌。

一时间,家长的骂声,熊孩子的哭声,老师或安抚,或劝和,或问询艾雅雅的声音,就混作了一团,乱乱糟糟的。

听见园内的嘈杂,男人回头望去,就见晨光中,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虽在擦拭眼泪,却仍在笑。

男人莫名的就僵住了,凭小男孩怎么叫他,他都没动。

可当男人迈开了脚步,却又谁都赶不上他。

见男人来势冲冲,家长老师们都不由得纷纷避让开来,直到他走到了艾雅雅面前。

一时间,除了街上往来的车辆,再没别的声响。

男人拿袖子就给艾雅雅擦眼泪,还说:“别哭,雅雅。”

艾雅雅愕然说道:“你是认得我的,对吗?”

男人笑着点头。

艾雅雅又说道:“可我虽然觉得你也熟悉,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你是谁了。”

男人拭泪的手顿了顿,柔声道:“没关系,还有我,我都记着呢,记着你是怎么到我身边的,记着你我是如何相知相守的,记着你我是如何白首不惊,同棺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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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完结了,有后记了就不写番外了。

谢谢宝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

都说写文的不容易,其实一直追大长篇的宝宝们也不容易得很,所以非常感谢坚持到现在的宝宝们!

文完结后,眉头会休息下,但新文预收已开,宝宝们可以移步先去收藏,谢谢。

希望眉头的新文《成太子白月光的要领》里,还能再见到你们!~(≧▽≦)/~

《成太子白月光的要领》

文案:有感情和生理洁癖的女主,穿成古旧野史话本里的炮灰贱女,并实现贱女的夙愿。

而贱女的夙愿就是——争宠斗赢男主心口的朱砂痣。

虞褰裳 ( ̄皿 ̄///):“老娘的洁癖发作起来,可是会把公用黄瓜拍了凉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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